第4章 04
周翡把令牌拿在手上，不知道该不该递给周以棠，李瑾容看着周以棠的神情，再联合上他与谢允的对话，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哑声道：“你已经决定了是不是？”
周翡从来没有在李瑾容脸上看见过那样的表情，伤心也说不上伤心，失落也算不上失落，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脆弱，听得她道：“我早就该知道的，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一辈子偏安一隅、闭目塞听呢？”
李瑾容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装上所有的盔甲，对周翡说：“拿给你爹吧。”李瑾容看着周以棠对着令牌流露出的怀念之情，心中纵有千般不愿，那也是他的选择，愤然离去。
唐欢看着李瑾容的背影，一时间五味杂陈，舅舅李徵当年为了护住这四十八寨，给天下落魄人有一处容身之地，付出了性命。这四十八寨地处湖湘，南北不靠，以十万大山为壁，洗墨江水为垒，有来犯者必诛杀之。偏偏就是谢允这个人，横渡洗墨江，带走了甘棠公，还安然无恙。
——
“阿欢，我爹他真的要走吗？”
周翡迫切的想从唐欢这里知道答案，她知道是她亲手把安平令交给周以棠的，可她还是不明白，山下到底有什么东西比她重要，比李瑾容还重要。
唐欢沉默，于她而言，眼前所能顾着的人才是重要的，周以棠的天下大义、拯救黎明，她固然能理解，却不会去做，“阿翡，山下或许有姐夫放心不下的东西，是他的责任与执念吧。”
周翡不明白，唐欢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摸了摸周翡的脑袋，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瓶酒递给周翡，道：“这酒你拿去，把心中的话都告诉姐夫，解不开的谜题，都会找到答案。”
————
那天，四十八寨漫山的苍翠欲落，碧涛如海，微风扫过，簌簌而鸣。
周以棠独自一人缓缓走下山，两边的哨岗早接到命令，一左一右地开门让路，就在此时，他听见身后的跑步声，知道来人是谁，吩咐道：“拦下。”
来人正是唐欢和周翡。
闻煜和哨岗弟子在二人踏出山门前，伸出手拦住她们的步伐。
周翡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把刀抵在拦下之人跟前，唐欢退后一步，她和周翡约定好了，如果周翡打不过，那就换她上。
“周姑娘，我是个粗人，下手没轻没重，别难为我。”闻煜还是惦记着这是个不过及笄的小孩，想着用言语让她知难而退，可周翡这辈子最难做到的就是“听话。”
“让开。”
两人拔刀交锋，周翡用尽了全力却仍旧不敌，闻煜是上过战场的人，为了不伤到这位小娃娃，用刀时也收敛了几分。周翡手上拿着一把断刀，神色落寞又哀伤。
“闻将军，请赐教。”
唐欢信手抽出旁边一个弟子的长剑，同那闻煜打斗起来，昆仑剑法以攻为主，大开大合、气势磅礴，与闻煜对招丝毫不落下乘。
“阿欢，停手吧。”
周以棠看出来唐欢越打越兴起，而她那剑法招式无规律可言，闻煜与她胜负难定啊，唐欢听见了周以棠的制止，也知道即使再打下去，周以棠也不会不下山，唐欢后退几步，把剑放回剑鞘之中，对闻煜抱拳：“闻将军，多有得罪。”
闻煜也松了口气，再打下去他可能就会落入下乘了，周以棠没有转头，仍旧背对着周翡开口说道：“阿翡，爹曾经跟你讲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今天爹只想和你讲讲什么是取，什么是舍。取舍不取决于你认可什么、不认可什么，因为它本就是强者之道，或是文成、或是武就，否则你就如同蝼蚁，一生只能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还谈什么取舍，岂不令人贻笑大方？你说想要保护爹，可是你根本连这山门都迈不出一步，是留下还是跟着爹走，还由得了你吗？”
“阿欢，阿翡需要长大，而不是永远在你的庇护之下。”
随着山门逐渐关上，周以棠的声音被山门隔了一层，就像从远处传来：“好好长大吧。山水有相逢，山水不朽，只看你何时能够自由来去了。”
“阿翡，爹走了，保重。”
周翡在唐欢的怀里哭着，嘴里喊着爹，抓着唐欢的手就像抓住了浮木，唐欢半抱着周翡，微微侧过头去，不敢看见周翡此刻的悲伤，“阿翡……”
谢允从暗处走出来，弯腰拾起那柄断刀，看着这姨甥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是他间接造成的，令人家父女分离。
“我娘说得对，我不该救你。”
唐欢拿过谢允手中的断刀，半搀着周翡，没有看着谢允，“谢公子还是请离开吧，如今的四十八寨不欢迎你。”说完后，就带着周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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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翡，我以后会寻一把最好的刀给你，这把刀不适合你。”唐欢低头看着拿着断刀的周翡，轻声说道。
“阿欢，我要变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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