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这一天的比试相对较为轻松，后面又有三天供各位参赛修士调整，繁山上的气氛便也因此趋于活跃。许多人会趁此机会结交其他门派的好友，更有许多找到真爱的佳话。只不过从此与飞升无缘。在洛臻看来，也不过是不同的选择罢了。她的目标只有成为这天地间第一位女武神，而画溪则似乎有别的考量。

        两位年轻女修并未急着去结交好友，一来洛臻不喜也不擅与陌生人交际，二来她们更想找谢少棠询问一些事。

        这两天来，洛臻几乎攒了一肚子的话准备问谢少棠，但两人到了后山竹林谢少棠的住所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师父去哪儿了？”洛臻有些疑惑，一般这个时间谢少棠几乎都在这里，莳花弄草，或是准备些酿酒的材料。

        “去群玉峰了？”画溪也跟着在院子里环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谢少棠的痕迹。

        “不可能……”洛臻摇了摇头，低首仔细回想了一下谢少棠可能去的地方。忽然想到昨晚那个假的谢少棠，便有了种师父被妖怪抓走了的担忧。那个人如果真是圣焱宗宗主玉祈风，那他会不会真的对谢少棠不利？谢少棠一向懒散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玉祈风的对手。不，师父那么厉害，玉祈风肯定不在话下！

        眼见洛臻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画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让前者缓过神来。

        “你想什么呢？”画溪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洛臻没有多解释，拉着画溪就往外走，一边念叨着：“不行我们就去找你爹，或者直接去找掌门，师父很可能遭遇……”最后“不测”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洛臻吞回了肚子里。

        因为谢少棠此刻就好端端地站在院子门口，也一脸惊诧地看着院中的二人。

        “你俩……”谢少棠似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视线在两位年轻女修之间逡巡了一圈，继续问道，“你俩在这儿干什么呢？”

        洛臻见师父回来，刚想上前，就立刻又因为昨晚的事而有所警惕，一把拽住想要上前行礼的画溪，眼神锐利地看向站在门口的谢少棠，沉声问道：“你最喜欢喝哪种酒？”

        谢少棠抬起唇角轻笑出声：“怎么了？怀疑我是假的？你这种问法可不行。”说罢，他举步走进院子里，边抬手摆了两下。“榛子你啊，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话。安慰画溪不行，套话更不行，又何苦为难呢？”

        洛臻只觉脸上有些发烧，瞥了眼正在边上偷笑的画溪，清了清嗓子试图跳过这个话题。“师父，我这次来，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什么问题？”谢少棠兀自进屋，单手支颐，懒洋洋地靠坐在了太师椅上。

        洛臻与画溪跟了进去，各自选了张椅子不客气地坐下，画溪甚至轻车熟路地找了壶清水来，免得到时候聊天口渴。

        “您是否知道盛戎这个名字？”洛臻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问这个应当不太尖锐的问题，给自家师父一点缓冲时间。

        “盛戎……”谢少棠眯起眼，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他才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都是来自于典籍记载的传说，难辨真伪，也不知是否是你所说的盛戎。你为何要这么问？”

        “我……”洛臻显然没想到谢少棠会反问她，吞咽了一口唾沫，斟酌着现编个故事。“我就是前几天在比试时，听到有其他门派的弟子提起，他还嘲笑我们无知。我还是初阶弟子，没法进入丹铅阁查阅，所以只能来问您。是不是啊，画溪？”

        正准备倒水喝的画溪顿了一下，随即配合地点了点头。

        谢少棠听着她的故事，脸上笑意加深，到最后颇有几分无奈。“榛子，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你撒谎的时候语速太快，一看就不正常。你得多练练，把谎话说成真的，不然为师怎么好意思说尽心授业了呢？”

        “……”洛臻一时无言以对，呆滞地看了谢少棠片刻，果断地跳到了下一个问题。“师父，您昨晚去哪儿了？”

        谢少棠正想喝酒，还好刚打开壶盖，否则喝进嘴里的酒该喷出来了。他不太懂一向不喜欢过问他人之事的徒弟为何会这么问，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洛臻问出口后，也察觉不妥，仿佛是对师父的盘问。忙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下颊边碎发，将昨晚所见尽数告知了谢少棠。

        起初谢少棠还正襟危坐，认真地听她描述那人如何假扮自己，到后来就已松松垮垮靠在了太师椅上。待洛臻说完，他也喝完了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壶口朝下再也晃不出一滴，才作罢。

        洛臻并未着急催促，而是等着谢少棠悠然开口：“你可有猜测？”

        “有。”洛臻点头如实回答，“圣焱宗宗主玉祈风应该能做到这一点。”

        谢少棠闻言笑着肯定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只能是他。”

        “那他为何要假扮师父您呢？”

        “这个么……”谢少棠若有所思道，“他所想所行，皆无定数。可能只是昨日见你在擂台上表现优异，也可能只是出于玩心。我认识他那么多年，就从未猜透过。你们也看见了，光是前几日的比试，他就没有以真面目出现过。”

        两位听众似乎一时难以完全理解谢少棠所说，他们竟是故交，交情似乎也没那么不堪。而每每出现在看台上的玉祈风一直是个假象……

        “他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这回是画溪好奇，忍不住有此一问。

        “面具戴得久了，谁能说得清哪张是真面目呢？”谢少棠无奈摇头叹道，“你们且记得别主动招惹他便是，他在万剑盟不会乱来。”

        洛臻与画溪双双应下，心中却是更好奇玉祈风其人。

        昨日洛臻前来就是为了讨教用剑之道，今日自然不能再错过。但正当她开口，却听远处传来一声“轰隆”巨响，随即刺耳尖啸划过繁山上空，洛臻与画溪只觉头晕目眩，忙捂住双耳。而谢少棠忽然一改刚才的慵懒姿态，一下站起，桌上长剑“白藏”铿然出鞘，剑鸣仿佛与那尖锐长啸呼应。谢少棠飘然踏足长剑之上，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回弟子房，禁止外出。”

        他鲜有这么正经的时候，更不会用如此重的口吻。洛臻与画溪对望一眼，虽有疑虑，但仍迅速按谢少棠所说，御剑飞驰回怜照峰弟子房。

        此刻弟子房内的年轻弟子们自然焦灼万分，虽然那尖啸已不再，但他们亦知是出了大事。有好事者想要出去查探情况，被洛臻伸手拦下，告知谢少棠所言。

        多数人都是惜命，很快便退了回去，但也有剩下几个并不听劝，大有非去不可的意思。为首的女弟子名为叶南晴，出身不错，样貌姣好，也颇有修真的天赋，爱慕者趋之若鹜，端茶送水的不在少数。有着这般待遇，叶南晴自然四处横着走，哪里见过有这么不识好歹的。

        叶南晴高高扬起的下巴并未收敛分毫，只是垂眸扫了眼洛臻拦下她的胳膊，嗤笑一声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执剑长老的爱徒，有个师父就是比我们这些普通弟子强些。你们说是不是？”她说着，就朝她身边的几名女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几名女弟子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有师父了不起啊？全天下也就你师父这个男人会看你一眼，嘚瑟什么呢？”

        叶南情又开始了阴阳怪气道：谁说的，不是还有那个卓冬易么？说起来，他这都第几年了？他啊，就该去当个厨子，何必浪费大好才华？”几个女修闻言都咯咯笑出了声。

        画溪一听就有些急了，知道洛臻不擅长争吵，便立刻冲上前想帮忙。但她憋红了脸，也才说出一句：“你们……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这不就是事实吗？”叶南晴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她身边的几名女弟子也跟着再度哄笑起来。

        待她们笑完，叶南晴傲慢地吐出一句：“好狗不挡道，还不让开？”

        洛臻对于这些事本不在意，但见画溪如此激动，似乎又欲上前辩论，便将她拉至身后。其他人以为洛臻会继续阻拦，却见她收回了挡在半路的手臂，下巴一抬，指了指门口：“请便。”

        画溪见状了怔了一瞬，随即看向同样面色复杂的叶南晴。

        不见洛臻阻拦，叶南晴却迟疑起来，踌躇半晌也未真正出门。其余围观弟子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平时有被叶南晴打压的偷笑着准备看肇事者的笑话。

        “不走么？”洛臻抱起双臂，斜倚在门框上。只有她自己清楚，体内的嗡鸣声正愈演愈烈，不用想也知道，今日之事一定凶险万分，只是在此处故作姿态而已。

        “……我忽然改了主意。”叶南晴最终顾及到生死安危，不敢再作冒险。只不过这样一来，她已挂不住脸，愤恨地瞪了洛臻一眼，便带着几名女弟子转身回房去。

        “榛子，你刚才真威风啊！”画溪看到那几人离去，忙低声赞叹道。

        “是么？我……”话音未落，洛臻已剧烈摇晃两下，往前倒向了笑容逐渐凝固的画溪。

        女弟子房内一片混乱，无人发觉刚在门外转身离去的卓冬易。他的手上还提了个精致食盒，里面装的东西，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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