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萧子夜眼神如剑，冷厉万分，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步夜寰冷若冰霜，不发片语，但说句话就要人命。
气氛诡谲，剑拔弩张，一向强势的导演此刻甚至似乎没有立锥之地。
“我也不想让剧组为难，但是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萧子夜冷笑。
“要真论起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先来的。”步夜寰慢条斯理轻启薄唇，气场极度冷硬。
“我比你认识乐祈早多了。”
“况且我是你师祖。”
步夜寰缓缓道。
围观群众有一瞬间的懵逼，这辈子究竟是怎么论的没人知道，但乐祈和萧子夜却心知肚明。
萧子夜面如死灰。
乐祈虽然是自尽于水牢之中，却始终未曾与步夜寰断绝师徒关系。
修界规矩森严，弟子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诋毁僭越师父的。
步夜寰是乐祈的师父，论辈分，该是萧子夜的师祖。
步夜寰的辈分确实能压住所有人。
“你少提那些八百年前的破烂事儿！现在都建国后了！”
萧子夜有些绷不住，他紧皱眉头，脖颈处青筋暴起，大怒着说道。
步夜寰的面上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面前的步夜寰压迫感极强，宛如山岳一般，此刻的萧子夜明显低了一头。
那气场太过强大，恐怖如斯，乐祈甚至没法开口相劝。
乐祈在一旁极度尴尬，她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用脚趾头泥扣出一座芭比粉红城堡。
眼看两厢争执不下，气氛越来越紧迫，导演赶紧搓着手上前和稀泥
“要不这样吧……让乐祈和步云斟先试一段戏看看效果……如果效果不行的话我们就再换。”
导演无奈说。
饶是林墨，面对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办法。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毕竟步夜寰刚投了两个亿，而那萧子夜又是影帝，随随便便任何一个人都能直接中断他事业让他告别演艺圈……别的不说，萧子夜那群脑残粉但凡骂起来，他绝对三个月内别想安生。
林墨就算耿直，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萧子夜的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导演拿起剧本翻了翻：“既然看磨合，就挑这段男主被女主误会的戏吧，比较有爆发力，也蛮考验演技的。”
林墨挑的这段戏，是剧里的一个小爆点。
这段戏本身难度很大，萧子夜看了看眉头略微舒展，看来林墨是真的想试试步夜寰的实力，而不是在这里玩虚的。
《风起苍穹》的女主身体内本身封印天魔，下凡后一直被人猜忌真实身份，男主此刻已经和女主表明心迹，不顾一切想要娶她，却在这时，一直爱慕男主的白莲花表妹却为了搅局而服药病倒。
男主曾被绿茶表妹死去的父母所托，答应照顾她，因而被迫无奈，只能先去为那表妹寻找解药。
女主恰在此刻被腹黑男二挑唆，以为男主不要自己，又在水镜之中看见男主为救白莲花表妹而将定情信物生死镯戴在白莲花表妹手上的事实。
女主误以男主悔婚，身着绯红的嫁衣，顿时崩溃，原地黑化。
男主再回来时，黑化女主执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刀刺进男主胸口。
乐祈看到这里，瞬间眼前一亮……
刺进步夜寰胸口？
虽然这是拍戏，但是能免费刺步夜寰一剑……虽然是假的，可还是蛮爽的，赚到了。
上辈子的步夜寰是修界唯一一位可称之为真神的存在，别说刺他一剑，只要步夜寰想，他放开全部气劲功力，别人甚至都近不了他身。
乐祈要是能伤到步夜寰，不说神级，怎么也是个大宗师水平。
所以这段戏的重点在于把女主的绝望和痛苦演出来。尤其是当女主看见水镜中男主和他的白莲花表妹在一起厮混时的痛彻心扉。
而男主本身性格内敛，剧本里并没有几处他情感爆发的点。而这段戏难就难在，要演出面对女主时的委屈，演出种种为难和绝望，重点是，他的眼神里要体现出那种濒死的决绝和爱意。
仅仅十几秒，情绪变幻多达六七种，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演出这么丰富的情感变化……乐祈无奈笑了笑。
导演选这种难到爆炸的戏码，这太考验步夜寰那棺材板脸了。
一旁的萧子夜看完这段戏，只是冷厉地笑笑。
他抱着手，准备看热闹。这步夜寰要是能演明白这段戏那就是见鬼了。
乐祈遇强则强，如果对手厉害，她的状态也会迅速上来。但如果对手不行"，乐祈的表演水准将会大打折扣。
之前乐祈发挥的那么出色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因为对手是萧子夜。
萧子夜毕竟是影帝，情绪处理不是盖的。
而步夜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甚至可以说是遇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导演让他演这种戏，不是纯为难他么？
况且步夜寰和乐祈两个人至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这种戏必须要磨合，乐祈和步夜寰就没有磨合期这东西。
萧子夜冷笑。
林墨很公平，他就是要看步夜寰的真正实力。
步夜寰想要撬走乐祈，是要凭本事的。
而在这个世界里，他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让步夜寰从他身边夺走他最爱的师父。
此刻，乐祈也在琢磨剧情。
梗是土的掉渣，但是难度还是不小，乐祈看着这剧本，眉毛不停地抽。
但是导演还是那句话，观众就爱看这种俗套梗。
梗土不要紧，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对手戏是步夜寰。和前任演这种误会的对手戏，果然乐祈心里还是没底。
“给云斟和乐祈试一下男一和女一的妆，看看效果。”
林墨说。
步夜寰没说什么，却是已经进了一旁的化妆间，他一边化妆，一边垂眸研究。化妆师为他描画眉眼，偶尔有几句浅浅的交流，乐祈远远地看向他，这一瞬间，真的像极了从前。
那时候步夜寰拿着本注疏，在一旁静静看着，乐祈就在一旁随手练几个字，一边偷偷瞧着他的眉眼……
突然步夜寰仿佛是感应到什么一样，向乐祈这边看来。眼神深邃的像是涨潮的海面。
步夜寰似乎一直想对她说些什么。
可乐祈不想听。
她不想再受蛊惑和感情的要挟。
于是乐祈迅速别开目光，猛地看向别的地方。
步夜寰默了默，垂下眼睫。
修长的睫羽像是淋湿了的蝶翼。
乐祈的心脏却是不受控制地狂跳不已。
她是让人给下降头了么？发的什么神经！
步夜寰不过是把她当做忌情道的炼器工具而已！他对自己百般好不过是利用自己！自己散功之后他是怎么对自己的？给自己关进了小黑屋不理不睬！！这要是写成小作文放到互联网上简直就是pua式的大渣男！要被姐姐们用吐沫星子淹死！
乐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让自己清醒。
她在干嘛？来到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为了搞钱和事业吗？
与此同时，乐祈也进了化妆间，化妆间里化妆师满脸激动地拿着粉扑说：“听说你是要演女一号了？”
“嗯……虽然还没定下来，现在要试戏。”乐祈有点尴尬。
“诶呀八九不离十啦，听说男主是中世大公子步云斟，人我刚刚看见了一眼，长得可太帅了！尤其是扮上相之后！这男主这么帅，这戏一定火！现在的古偶男主长得什么歪瓜裂枣！看一眼跟进了动物园似的！你先给我签个名吧！等以后你发达了，我这签名就值钱了……”
乐祈：“……”
乐祈没说话，可心里却不停再给自己心里暗示！一会儿见到步夜寰千万不能怂！不能露怯！不能被美色所折服！不能原谅他！不能给他继续当摇尾巴的跟班小徒弟……
是步夜寰辜负的她啊。
她不能输气势。
可是在看见步夜寰扮相的那一瞬间，乐祈还是傻了。
她承认她没出息。
原本在她看步云斟的时候，她还是能移开目光的，可这一回，她却彻底移不开眼神了。
所有人都看着步云斟，却是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忘了惊叹。
就连一旁拍路透的狗仔，都是在震惊半分钟后才拿起手机录像。
风潇潇地刮着，那男人穿着一身血红色喜服出现在荒草的山涧，额发间是银白色的掩鬓，他刚从白莲花表妹布下阻拦他的魔兵种杀出来……此刻他浑身是血与伤，天地黯淡，日月无光。
步夜寰眼神里无悲无喜。
乐祈的心头一颤。
那一瞬间，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某种幻觉。
步夜寰……步夜寰……
仿佛这一慕曾真真正正地发生过。
仿佛他就是天地间唯一明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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