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冲突
杜良让江城选个地方，江城也没客气，直接选在了他工作的酒吧。
“我倒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杜良左右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
“我晚上在这里上班，省得绕路了。”江城选了个靠角落的卡座，点了几瓶酒。
“难怪刚才告诉我多吃点东西。”这时六点多，酒吧刚刚开门，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小声说话，也没什么灯光，仿佛是个平常的咖啡店。
江城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把酒给他倒上，“杜哥，生日快乐。”他用自己的杯碰了杜良的酒杯，一把干了自己杯中的酒，干脆利落，直到杯中不剩一滴酒，才放下杯子。
“谢谢。慢点喝，不着急。”杜良也轻轻抿了一小口，他不紧不慢地放下酒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单独出来吗？”
江城本能地想说不知道，但转念对杜良笑了下，“这么重要的日子，杜哥找我一个刚上岗两个月的新人喝酒确实无法理解，不过，也是我的荣幸吧。”
杜良握住江城要倒酒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说，轻轻拖长尾音，“那你猜，是为什么呢？”
江城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抖了两下，沉默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杜哥，您该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杜良笑出了声，并不回答，他好像觉得这样逗江城很有意思，他又抿了一口酒，观察江城的脸，他的表情，在心里默默感叹确实长得好，他每天都观察江城，发现他的衣服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不过每次看他穿，还是有不同的感觉。
而此时的杜良在江城眼里，也有所不同。他不再是工作中那个高效严厉的上司，他褪下了令人又敬又畏的国字脸面具，慢慢地露出了那双被□□染红了的眼。江城皱了皱眉，不想配合他的调情。
“我要真的有什么想法，你怎么办？”杜良轻嗤了下，缓缓说道。
“拒绝你。”江城面无表情地说。
杜良大笑，不远处聊天的人被他的笑声惊动，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几眼。他笑了一会，渐渐平静下来，“那我怎么才能有这个机会呢？”
“我不想……”
“不想和我还是不想和男人？”
最安全的回答当然是不想和男人，可是在江城即将脱口的刹那，突如其来地，他想起了那个手心里的吻，他的脸再次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他把酒杯倒满，仰头喝了一大口。
“我现在没空想这些事。杜哥还是别为难我了。”
“那我可以等，等到你有时间去想。”杜良不为所动，如果江城是他的猎物，他有充足的耐心。
“我……”正当江城又要说话的时候，酒吧门口进来了一拨人，为首的男人身长一米九，脸上一道长疤从左边的嘴角直到右太阳穴，横贯整张脸，上身是西装，下半身花裤衩，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小弟，也是个个一脸凶相，身上的背心与其说是穿着，还不如说是飘着，被各种锋刃割成一条一条的布片左右呼扇。
这伙人仿佛从电视剧里刚斗殴结束，好没来得及撤下脸上的狠劲儿，前边的高个男人还没开口，后边的小弟已经往吧台上一拍:“啤酒！”经理不敢去猜他们一直揣在左裤兜里的手里有什么，赶紧让人给送了十几瓶啤酒到卡座上。
杜良闻声轻蔑地瞥了这群人一眼，继而轻声问江城，“你刚才说什么？”
江城不答他的话，他目不斜视地看着杜良，余光却控制不住地瞥向那伙人，他脑子里却已经乱成一锅粥，缓缓攥紧拳头，片刻后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杜哥，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您别再追问了，这东西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哪儿来的原因。今天你生日，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
杜良困惑地看着江城，“你在紧张？”片刻前的强硬忽然消失了，江城此时看上去更像是突如其来的畏惧。
江城不理会他的话，继续说道，“杜哥，咱们今天就到这吧。您喝了不少酒了，我也该上夜班了。”江城只希望杜良赶紧走，别再说那些无聊的废话，他现在很慌，他不想被认出来，但是万一被认出来，怎么逃？不，他不能逃，他还要工作。凉意一点一点地从背后渗透，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杜良也被江城忽然的紧张弄得摸不着头脑，他感觉到江城想让他离开，可是他不想走，他想弄清楚江城到底怎么了？他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你，认识刚才那些人？”
江城已经不想回答杜良的任何问题，杜良是他的同事和上司，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窘境。但是杜良还在磨叽，正当江城想方设法说服杜良时，他的闹钟响了，七点五十。八点，他就要换衣服上班。江城站起身，低声对杜良说，“杜哥，我真得上班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他刚转身，杜良正要开口叫他，已经有一个声音更快一步地喊了出来，“江城！”这人看上去也是一个服务生，他在吧台旁边兴高采烈地跟江城招手。江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对他已经是天堑。
果然，下一秒，那边本来吵吵着色子大小的大哥小弟们，齐刷刷地转过了头。江城在屋子的背光处，他们看不清脸，但光是身材轮廓，已经足以让他们辨认出这究竟是谁。
“呦！我还以为是谁呐！原来是我们城城啊！今儿个有钱来喝酒了？”一个小弟直接踢翻一张椅子跳了过来，其他人见势也纷纷起身，直奔江城过来，只留下那个高个刀疤慢悠悠地坐在原处喝酒。酒吧里原有的几个客人见要闹事，跑了几个，剩下的便也躲在暗处贼眉鼠眼地看热闹。
杜良要起身，然而江城已经迅速退到门口，他和江城之间已经隔了很远。江城看了一眼被踢翻的凳子，愤恨地咬了咬唇，他要是跑，这工作就完了，但是不跑，他看着向他冲过来的十几个人，他该怎么办？站在吧台旁边的服务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迅速跑上二楼的办公室疯狂拍门，“老板，老板！有人闹事！”
小弟们已经冲到江城面前，踢翻椅子的小弟一把纠上江城的衣领，“你他妈行啊，欠老子钱不还，敢在这喝酒逍遥？”
他抽出揣在兜里的左手，手里赫然攥着一把□□，他把刀背轻轻地在江城脸上拍了拍，“看见没？这刀就跟你亲，它不见你的血，它难受，知道吗？”他把江城按到门上，不紧不慢地说，“要不你就别管你那个死妈，让我们直接把她捅死多好。”接着仿佛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感叹道，“哎呀，捅死她也不行，她死不死地，钱得还哪？是不是兄弟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小弟，其他人便也大声喊起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酒吧的保安不知该不该拦，他们只有两个人，在气势上就跟对方差了一大截，而且严格来说，这是私人恩怨，不算砸场子。
“小李哥，要我说，你就别他妈跟他废话，直接给他卖了。”一个小弟出声道。
“你懂个屁！把他卖了能值几个钱？除非他他妈能活一千年，夜夜让人轮。”说完他又拍了拍江城的脸，“你说你行吗？”江城低着头，不理会他的话。小李没听到回应，抬着他的下巴咣地一声撞到门上，“你他妈聋了是吧？问你话你听不见是吧？今天你跑不了了，等死吧。”
江城的头被擎着，目光避无可避地撞上了杜良，杜良还在酒吧里他们的卡座上，眼里满是震惊，不知该是进是退。江城忽地向他笑了一下。
小李哥见江城还敢笑，气上心头，一脚踹上了江城的肚子，江城下意识地弯腰，痛苦地□□了一声，江城痛苦的表情取悦了小李，他来了兴致，仿佛猫抓老鼠一样逗弄了江城半个小时，时不时不轻不重地怼江城两下，江城逮住时机，一脚蹬在了他肚子上，待小李爬起来想捅江城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你他妈谁啊，敢挡老子的事？不要命了！”小李哥想也不想地用手肘去撞对方的肋骨，只是他这边还没撞到，双腿的膝弯已经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
“你们他妈地怎么不上，都死了吗？”他在地上来回翻滚，痛哭地嚎叫。然而周围鸦雀无声。待他睁眼看，才发现他的那些小弟都已经退开他五米，连带他的刀疤老大，正在对酒吧老板和他身旁的一个男人点头哈腰，“是，是，您说的是。这事是我们不对。”
江城稍微缓了一会，抬起头，先是吃惊，又把脸偏向一边，“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谢晋听着面前的刀疤翻来覆去的道歉，又看着不远处的陆瑾，眉头紧锁，不知自己这个电话打得到底是不是对。酒吧老板也懒得再听他墨迹，他抱着膀，伸出一根手指怼怼旁边的谢晋，“按他这意思就是我的员工欠他钱了是吧？”
“是。欠你多少钱？”谢晋皱着眉头。
“三百六十八万七千四百五十一，”刀疤偷偷提提自己的花裤衩，又小声补充道，“块三毛二。”
酒吧老板问谢晋，“这怎么办？”谢晋喊了陆瑾一声让他过来，陆瑾看了刀疤一眼，小声问江城，“还疼不疼？”
“还行。你，你们不用管了，这事和你们没关系。”江城一手揉着肚子，一边皱着眉头。
“不管他下次再找你怎么办？万一没人给我打电话了呢？”陆瑾扶着他慢慢地往前走。
“谢哥，这有我就行了。今天谢了，改天请你们吃饭。”陆瑾对谢晋使了个眼色，谢晋叹了口气，瞥一眼江城，重新上楼去了。酒吧老板本想对江城说点什么，最后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刀疤虽然比陆瑾还要高半头，但吃了谢晋的教训，此时他也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惹不起的人，气势上反倒弱了，即便如此，他还是磕磕巴巴地说，“陆少爷，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且我也是替人要债的，今天这事是我不对，但是这钱我……”
“欠你多少钱？”陆瑾看了他一眼，忽地记起有个姓钱的人说过的一句话真是太对了，对丑人来说，细看是一种残忍，因此他迅速瞥过了头。
“三百六十八万七千四百五十一块三毛二。”
“这钱我替他还了。”陆瑾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刀疤，“这卡里有五百万，密码六个零。”
江城想拦住他，但陆瑾按下他的手。
“剩下的钱呢？”刀疤接过卡，喜上眉梢。
陆瑾想了想，“送到这个酒吧的老板这来。”
“行，行，一定办好。”他迅速收起卡，对自己那帮小弟一扬手，小弟们抬起仍在翻滚的小李哥，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天色渐晚，街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酒吧又恢复了往日的的喧嚣。江城看着陆瑾，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等会儿，我跟老板请个假，咱俩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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