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初步

陆瑾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江城今天的着装要比捡到他的那天强太多，他平时最讨厌别人穿西装，可能是因为他身边那帮搞行为艺术的的少爷把西装都穿得形态各异，已经不能算是正式场合的着装了。但是这是正式场合吗？一个烧烤店？

        他强行让自己回神。江城穿这身衣服确实把他的优势放大了，仍是单薄的身体，但是白皙的脖颈，微微扯开的领口，深陷的颈窝，喉结的弧度，以及从肩到腰的美妙轮廓，西装裤下包裹的修长而纤细的腿，他眯了眯眼，这双腿他见过，在左脚的脚踝内侧有一颗小小的痣，以及最重要的，江城在这套衣服的衬托下，脸色的清冷让他更加富有引人侵略的神秘和性感。

        谢晋也醉了，他上了车跟陆瑾告别，只是叫了陆瑾三声，陆瑾都没应，顺着陆瑾的目光望过去，是一对摇摇晃晃的男人。他皱皱眉，又叫了陆瑾一次，这次陆瑾反应过来，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陆瑾看到了江城，江城当然也注意到陆瑾，只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喝醉了的杜良，抽不出手跟陆瑾打招呼，而且陆瑾看上去像是醉了，迷迷糊糊的，目光不甚清明。江城先把杜良塞上车，告诉司机地址又付过车钱，这才走过来跟陆瑾打招呼，“好久不见。”他笑得平和自然，仿佛跟陆瑾昨天才见过。

        陆瑾只是恍惚看到有人对他笑，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谁，江城过来拍了他一下，他立刻就支撑不住要倒。江城眼疾手快地抻住他的胳膊，把他挂在身上，正当江城琢磨个舒服的姿势时，陆瑾已经把肩膀搭在他肩上，口中含混地说:“好久不见，江城。”喝醉的人下手不知轻重，江城只感觉身上背了座大山，陆瑾的头歪向他的颈窝，呼吸间的温热气息轻轻扫过他的耳廓，江城皱皱眉，把他抻远些。

        陆瑾的家江城去过，此时便打算给他送回去，毕竟他这一松手就要倒地的样子，怕是有钥匙也捅不进去。好歹是救命恩人，要知恩图报。江城把陆瑾塞进车，再三跟师傅保证绝对不吐，师傅看看陆瑾还是不太放心，给他抽出个塑料袋，让他去后边挨着陆瑾坐，时刻准备着。

        陆瑾家距离这不近，上路以后车内就沉寂无声，狭小的空间里三个人的呼吸很快让江城喘不上气，他唰地一下拉开车窗，与此同时，陆瑾的头再一次倒在了江城肩上。江城看着高架桥下盈盈波动的春花江水，估计陆瑾的头起码得有三十斤。又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际。江城长久地垂眸注视着陆瑾安静的侧脸，叹了口气，忽然就失去了推开他的欲望，算了，就这样吧，一动一身汗，懒得动。

        江城就这样在陆瑾的一呼一吸之间，渐渐红了耳廓。

        好不容易挺过了半个小时，江城给师傅付了高昂的打车费以后，把陆瑾一把拽下了车。

        “门禁卡呢？”江城皱眉问他。

        “江城，好久不，见。”

        “嗯，门禁卡呢？”

        “好久，不见，江，城。”

        江城不想再跟他对话，直接上手在他外套里里外外摸了一遍，最后在里面口袋摸出了一串钥匙，挨个试了一圈，总算给他弄进了屋。江城给他甩在床上，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抻着衬衫靠窗兜风。

        陆瑾被甩得头晕目眩，迷迷糊糊间不知是要睡要醒。江城凉快了不少，忽然想起上次陆瑾还给他换了衣服，可能是不习惯穿衣上床？他看着眉毛都纠在一块的陆瑾，无奈地叹了口气，默念两遍知恩图报，解开了陆瑾的衣服。

        陆瑾很老实地闭眼躺着，任由江城摆弄，江城费力地给他套上睡衣，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气。他坐在床边，看着醉了也很温顺的陆瑾，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他大学在校园里喂食的小猫。想到猫咪，江城浅浅地地笑了下，既然这么乖，就额外赠送个解酒汤吧。

        他把食材都放进锅里，在厨房里等着，听着锅咕嘟咕嘟地冒泡，望着窗外漆黑沉静的夜色，背靠空旷的客厅，突然无端生出一种凄凉之感。他拿出手机开始记今天的账，欠的债还有不小一笔，还得再找份工作才行。

        厨房的门被敲了敲，江城回头，是陆瑾。

        “我还以为你醉了。”

        “晕的厉害，但还不至于醉。”陆瑾揉揉太阳穴，一脸的难受。

        江城把醒酒汤给他盛出来，递给他，“喝了吧。我该走了。”说罢就要离开。

        “等一会儿，急什么。”陆瑾扯住他的袖子，拉着他坐下，“今天幸亏有你，不然我是回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江城？”江城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上次你自我介绍过，而且你旁边的男人叫了你的名字。”陆瑾喝了醒酒汤，舒服了不少，瘫在沙发上眯着眼。

        江城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是杜良。“我们俩出来……”，江城说出口才懊恼，说这些干什么，“你要是没事儿的话我还是走了。”

        “嗯，你说，你俩怎么的？”陆瑾轻声哼哼着眯眼看他，仿佛听不到他的后半句。

        “我说我要回家。”江城站起来，一脸的面无表情。

        “为什么要回家？不回家，”陆瑾哼哼唧唧的，仿佛鉴赏艺术品一般从头到脚打量着江城，“不过我觉得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也可能是我没看过你穿别的衣服，除了，”那天的那堆破烂，陆瑾皱着眉忍住没说，“你肩很宽，撑得起西装的棱角，腰又细，人也挺拔，脸也好看，难怪它……”

        “我们俩只是同事随便出来吃个饭！”江城忍无可忍地说出这句话，对上陆瑾错愕的目光。

        “难怪它这么配你。”陆瑾没忍住不自觉小声地把后半句说了出来，随即轻轻地笑了起来。“别站着了，过来坐。”

        江城直觉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可是面对着微醺的陆瑾，他莫名其妙地迈不动步子。他仿佛一个僵硬的木偶被陆瑾牵着坐下，正当江城想开口说我们已经两清了时，陆瑾沉重的头再也支撑不住，咣地倒在了江城的手里。他鬼使神差地，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江城的手心。

        微微的痒意让江城脸红得发烧，他嗖的一下抽出手，不明白自己跟一个醉鬼在这扯什么，一把扯过自己的外套，夺门而出。

        呆呆望着江城闯出门的陆瑾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狗屁不通的事，他这是在干什么，调戏良家妇男嘛？许是他身体里的酒精太多已经无法让他思考更多的问题，只这么一会儿，他就又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城一直跑出去老远才冷静下来，他今天可能是疯了，要么就是酒喝太多把脑子给挤没了，要么就是被陆瑾给传染上疯病了。他以为陆瑾要说的是“难怪他……”，以为说的是杜良，然而只有这一件事么？他脑子里还控制不住地反复播放陆瑾对他的评价，陆瑾半醉不醉的风情，模糊不清低沉的声音，迷离的眼神，还有那抹勾魂摄魄的笑，不对，是不怀好意的笑。江城愤恨地骂他，也骂自己。

        骂了一会儿累了，才想到自己明天还要上班。他坐在自己的出租屋门前，没有立刻进去，他点了支烟，慢慢地抽着，掏出手机把这几个月攒下的工资，转给了一个银行卡账号，又算计了一下剩下的这点钱怎么花才能够过完这个月。随机他惨淡地笑了下，按灭了手机。过完这个月有什么用，还有下个月，下下个月，明年后年，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种日子。自从上了大学，贫穷就剥夺了他的一切。

        他蹲在马路牙子上，回望着自己租的旧楼，斑驳的墙皮在黑夜中得以保存自己的颜面，但是太阳一出来，他又要暴露在所有人的眼色下，而太阳永远都会出来。他很少自怨自艾，也不觉得自己惨，这就是他的日子，他只能接受。可是他控制不住地又想起了那个手心里的吻，明明是湿润的触感，但却像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手心。

        他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些旖旎的杂念。一支烟抽完时他手机响了下，他看到有人在招聘群里发了一则通知，说酒吧街上有一家酒吧在招人，工资日结，时间从晚上8点到凌晨2点。

        当杜良第二天以送他回家的名义邀请江城一同吃饭时，江城拒绝了。并直言以后晚上会比较忙，面对杜良明显的失望表情，江省笑笑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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