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贺岚
三中的期中考试同时也是高三学生的二模，学校很重视，高一和高二跟着进入复习状态，平时散漫的学生顿时也有了紧迫感，开始临阵磨枪。
燕城的考试安排和这边也差不多，二模对高三党意义非凡，贺岚却来消息说，周末要来阆城。
贺岚初中的时候辅导过她，算下来，两人认识也快三年了，陆澄子一直把他当哥哥，两人关系甚至比她和陆南之这对亲兄妹还好。
陆澄子意外于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择在二模前来，贺岚只说考前出来溜弯，他在学校待得有点闷，想出来透透气。
那语气好像在说晚上想吃辣子鸡丁，轻松得仿佛二模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测验。
死学霸。
陆澄子心中吐槽。
贺岚周六早上过来，待一个晚上，周天一早就回去，酒店订在火车站附近，两人约在周六中午见。
陆澄子找那家烤肉店费了不少功夫，贺岚早就等着了。
他身形清瘦，不同于林星野那种攻击性很明显的外貌，贺岚不管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很斯文，但又有一种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深沉，说话的时候必定是笑着的，看起来特别阳光，再有那张俊脸加持，这样的笑容往往会让初次见到他的人加分。
服务员拿着点好的菜单离开，贺岚把放在旁边的礼盒推过来：“知道你喜欢这家的点心，在阆城吃不到，特意带过来给你。”
“谢谢岚哥。”陆澄子笑着收下。
贺岚笑了笑，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麻烦帮我交给你哥。”
陆澄子以为是送给陆南之的礼物，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自己给他？五一也快到了，他应该会回燕城找你。”
她这样说着，却还是把这个小盒子放到自己的包里，也因此没注意到贺岚笑容里一闪而过的僵硬和苦涩，只听他说：“五一学校不放假，回来也见不到，我估计着他会来阆城，就拿过来了，顺便看看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陆澄子说，“同学关系邻里关系都处得不错，要说有什么不顺的话，也就是李良了。”
李良的事情贺岚是知道的，陆南之之前跟他提过，这也是他过来的最大一个原因。
陆澄子从头到尾给他说了一遍，听得他的心情跌宕起伏，犹如坐了过山车，幸好最终没有酿成什么严重后果，也就放下心来。
“他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人坏自有天收。”贺岚说，“你不要继续被他影响，好好上课就行。”
“当然不会。”陆澄子说。
“说起来，你同桌人品倒是不错，这年头的女生都这么勇敢的吗？”贺岚奇道。
“……”陆澄子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些一言难尽，“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同桌是男生？”
“……好吧，”贺岚咳了一声，“我都忘了男生和女生也可以当同桌。”
“全班就我们这一桌是男女混搭，”陆澄子说，“我们班男生和女生的数量，就算调了座位也还是有一男一女同桌。”
“我的重点不是这个。”贺岚的手指头扣了扣桌子，“我的重点是，你同桌对你这么关心，他是不是喜欢你？”
他问得非常直白，陆澄子顿时脸颊有些发热，尴尬地说：“你想多了。”
贺岚笑而不语，摇了摇头，陆澄子抿了一口茶，终于不再那么不禁逗：“你就是典型的谈恋爱久了看谁都暧昧，能不能让单身狗好好单身？”
贺岚噗嗤一笑：“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这家烤肉网评不错，两人来得晚，吃完都快两点了，都有点撑，打算逛逛步行街，顺便消消食。
除了上次和宋清和一起，陆澄子没怎么逛过阆城，当时因为肚子饿一路逛吃，现在胃都是满的，看到吃的也没什么食欲。贺岚兴致倒是很高，毫无特色的步行街愣是被他逛得有意思起来。
两人去买果茶，前面有几个人排号，陆澄子百无聊赖地等待，贺岚忽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拍了拍她的胳膊：“哎，那边有射击。”
陆澄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射击馆，摆了一堆娃娃，这个时间没什么客人，老板正坐在店前的椅子玩手机。
贺岚笑着说：“你在这儿排着，哥去给你把娃娃赢回来。”
“……我不是很想要。”陆澄子无奈地说，但贺岚仿佛没听到似的，径直走过去，跟老板说了几句，交完钱就坐在狙位前，准备大展身手。
射击赢娃娃什么的都是老板的赚钱套路，贺岚这种学霸自然是知道的，但还是给老板送了一波钱，估计是想释放压力，陆澄子也就没管，提着做好的果茶走到那边去。
贺岚瞄准，扣动扳机，又开了一枪。
砰，叮当。
打空了。
他直起身子松松筋骨，抓着枪继续瞄准。
陆澄子戳开一杯果茶，一边喝一边等着他打完。
贺岚开始时还一边打一边和老板谈笑，等渐渐进入状态，就只专注于射击，周围的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下颔线都绷紧了。陆澄子莫名觉得他周身的气场有点冷，好像那副阳光开朗的面孔在他专注于射击的时候不经意间卸了下来，露出背后沉重的心事。
二模压力这么大的吗？
可他一枪接一枪，不疾不徐，瞄准了才扣扳机，绝不为了追求畅快而浪费机会，又不像是减压的样子。
准头倒是很好，十枪有八枪能打中，累计能赢一个大号的娃娃甚至价值更高的奖品，老板脸都绿了。
陆澄子等得有些无聊，但左右无事，他爱打就打，自己坐在旁边还能歇一歇脚。
“王焕，你说的那个店到底在哪儿啊，我他妈找得都快失去梦想了。”郭宇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说。
“你从嘉华影院的电梯上到四楼，就在那个酸菜鱼旁边。”手机里传来王焕的声音，“快点儿，就等你和星野了，杨澧都快饿哭了。”
“妈的，嘉华影院在哪儿？”
“……你怕不是个本地人吧？”王焕不可思议道，杨澧捂脸：“开个共享位置吧。”
共享位置一开，两个小点离得很近，但是怎么也无法汇合在一处，那边两个兔崽子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刺激人。
“我快饿晕了，”王焕说，“我中午没吃饭，就等着你说的这个什么铁锅炖呢。”
“我也是。”杨澧说，“要不是念着这是开春以来第一次团建，我肯定吃了饭再出来。”
王焕啧啧道：“还好我提前啃了个烧饼。”
“我现在就想去买个烧饼。”
“别啊，菜单上有很多吃的，”杨澧说，“玉米饼，糍粑，凉面，好几种凉菜免费拿，哎哟我去，赶紧拿一碟过来……”
郭宇怒：“你们玩儿二人转玩儿得开心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买鸡排，嫉妒死你们！”
那边两个人哈哈哈哈。
就在郭宇拧着眉毛思考往左还是往后走的时候，林星野可算找到了电梯，叹了一口气，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回来：“这边上去。”
郭宇头都快冒烟了，瞪着嘉华影院那块不起眼的广告牌：“它为什么这么黯淡无光！”
林星野：“……”
找到了入口的郭宇仿佛解气了，重重哼了一声：“我要去买鸡排，馋死他们！”
林星野懒得拦，眼看电梯就要到了，扭头看了一眼说要买鸡排却没有走的郭宇：“看什么呢，上去了。”
郭宇眼睛直直地看着某个地方，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拉了拉林星野的袖子：“哥，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陆澄子？”
林星野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女生在射击馆门前一边打电话一边踱步。
身形清瘦，气质清婉，不是陆澄子还能是谁。
“……我知道了，你先放那吧，我晚上回去的时候取。”
“好嘞！”
“谢谢。”
陆澄子把手机放回包里，抬头就看见两个熟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嗨。”
郭宇正要喊她，没想到对方先跟他们打招呼，顿时喜笑颜开，拉着林星野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陆澄子指了指正在打枪的贺岚：“陪我朋友阆城一日游。”
郭宇往那边一看，并没有想象中的漂亮女生，只有一个专注射击的男生的背影，迷茫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朋友竟然是男的，顿时瞪大了眼睛。
女神的男朋友？
林星野眉毛一挑。
“你们出来玩儿吗？”陆澄子问。
“哦，我们和王焕那几个出来吃饭，”郭宇嘿嘿一笑，“你要不要来，和你朋友一起呗？”
“不了，”陆澄子笑笑，“我们刚吃过。”
贺岚把最后一枪打完，老板从一脸无奈到一脸佩服，啧啧道：“小伙子，打得不错嘛，我头回见到你这么好的成绩，不去当狙击手可惜了。”
“过奖，”贺岚笑吟吟的，“狙击手就算了，我比较想当医生。”
“医生也不错，有志气！”老板竖起拇指，乐颠颠地去拿奖品。
贺岚走过来，陆澄子介绍人时，着重强调了一下林星野：“这是我同桌。”
“哦，”贺岚想起把对方误以为是女生的乌龙，忍不住又笑了一声，特意多看了他一眼，“你们好。”
“你不是本地人吧，”郭宇说，“听你说话口音不像。”
“不是，”贺岚说，“我是燕城人，趁着周末过来玩儿的。”
“你的射击成绩好像不错的样子，”郭宇一边说一边暗暗打量他，“经常玩儿？”
“偶尔而已，今天运气好。”贺岚笑得很阳光，“难得过来一趟，你们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推荐吗？”
“城外有一个灵山寺，有百来年历史了，就那里值得一去，”林星野说，“求财运求平安求姻缘都可以去那边，每年高考前还有一大波学生去祈福。”
郭宇转头不可思议地瞪他。
恨铁不成钢。
隐隐又觉得，这铁怎么那么酸。
“那我得去一趟，”贺岚手一拍，“保佑我今年金榜题名。”
郭宇一愣：“你今年高考啊？”
“是啊。”
“我还以为你和我们同一届呢，”郭宇说，“原来是学长。”
老板把奖品拿过来给他们，是一个手机支架兼智能感应音响，手机放上去就能自动连接蓝牙，平时还能当时钟用。除此之外，还附赠一个小号的娃娃，可以随意挑选。
贺岚示意陆澄子：“你去挑一个吧。”
陆澄子按照陆南之的喜好挑了一只皮卡丘。
那家伙占有欲太强，只要是和贺岚有关的东西，哪怕是给她的，最后他都会据为己有，她索性就当帮他选奖品好了。
贺岚见状啧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跟林星野和郭宇告了别就去灵山寺。
“哥，你怎么看？”郭宇贼兮兮地问。
林星野看着电梯里缓缓变换的楼层，有些茫然：“什么？”
“陆澄子和贺岚啊，”郭宇说，“你觉得他俩是一对儿吗？”
林星野无语：“她都说了是朋友而已。”
“也有可能是不想让人知道才说是朋友啊，”郭宇看他的目光有些同情，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我的cp就这么吹了……”
林星野没听清：“你说什么？”
“啊啊啊没什么，”郭宇哈哈道，“走走走，到了。”
灵山寺建在郊外半山腰，建筑都已经很老了，有些地方翻新过，院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枝上挂着许多红色的条带，都是人们祈福的时候挂上去的。
贺岚还真求了一条金榜题名的条带挂上去。
陆澄子咂舌：“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
“求个心理安慰嘛。”贺岚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有了这个，上考场的时候就没那么怵了。你要不要也求一个？不是快期中考了？”
“现在不要，”陆澄子说，“等我以后高考的时候再求，金榜题名得留到那个时候再用。”
“你还说我迷信，”贺岚大笑，“那你现在要求什么？发财还是姻缘？”
“……发财吧。”发财就意味着小提琴比赛能拿奖，拿奖就是发财，没毛病。
或者让她回去时捡到一百万也行，那样她爸就不用那么心力交瘁了。
想到陆青云，陆澄子有些怅然，又替他求了个健康，希望他不要累出病来。
去完灵山寺，两人一起吃了个晚饭就各自回去了，出租车司机在花半里把陆澄子放下，然后载贺岚去酒店。
陆澄子目送车子开远了，折去拿快递。
现在已经八点了，来取快递的人还挺多，陆澄子排着队，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工作人员说话，定睛一看，发现是林星野。
陆澄子只觉得世界真小，在哪都能遇到同桌。
她的心情莫名的好。
“寄到燕城要多久？”
“两天内就能到，最慢三天。”快递小哥把单子贴好，然后出示一个付款码，“扫这儿就行。”
林星野付了款，又取了一个自己的快递，转身就看见陆澄子，愣了一下，然后跟她打招呼：“这么巧。”
陆澄子就笑，把快递拿出来和他一起回去，自然而然问道：“你来寄快递？”
“帮我妈寄点东西。”
“哦。”陆澄子没问是什么，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
林星野问：“你买了什么？”
“谱架，”陆澄子说，“方便练琴的时候看谱子。”
“你学琴的时候没买吗？”
“被汉堡咬坏了，”陆澄子无奈叹气，“都一把年纪了，牙口还这么好。”
林星野失笑：“你的比赛是什么时候？”
“预赛和复赛都7月中旬。”想到这里，陆澄子挠挠头，“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请你帮我录一个视频。”陆澄子说，“这是选拔赛的要求，下个月15号之前要录视频刻成光盘寄过去，但是我没有设备，我一个人也弄不好。”
“没问题啊，”林星野说，“小姑的照相馆有好几台相机，我跟她说一声就行了。你想什么时候录？”
“五一节吧，我再练几天，你那时候有空吗？”
“有。”林星野说，“你准备好了跟我说就行。”
“好，”陆澄子感激地笑了笑，“谢了。”
“不客气。”林星野说。
元宝一整个周末都在画画，浪费了不知道多少张纸，林星野回去的时候，小朋友仿佛找到了救星，拿着一张白纸进来，小声求道：“哥哥，我不会画玫瑰，你帮我画一朵玫瑰花好不好？要像真正的玫瑰花一样，有叶子的那种。”
林星野把纸拿过来，狐疑地问：“你画这个干嘛？”
元宝撅着嘴：“我要送给陆姐姐的。”
“你要送她玫瑰？”林星野忍不住乐了，“买一朵送给她啊，画画多没诚意。”
“不，玫瑰花会掉的，画上的玫瑰就不会，”元宝摇着他的手，讨好地说，“哥哥你就帮我画吧，你画好了我涂颜色，明天就可以送给陆姐姐了。”
“为什么非要画玫瑰？”林星野说，“你就不能画点简单的？”
“玫瑰好看。”元宝不依不饶，“我就要画玫瑰，哥哥，快帮我画。”
林星野啧了一声：“有你这么求人帮忙的吗？找人帮忙要怎么说？”
元宝软趴趴地说：“哥哥，请你帮我画一朵玫瑰。”
“这还差不多。”林星野拿来一支笔，飞快地画了一支玫瑰，枝叶缠绕，茎上的刺根根跋扈，守卫着娇艳欲滴的花朵。
元宝欢欣喜悦地拿着画去上色，林星野把刚拿回来的快递拆开，忽然听到客厅传来元宝一声悲愤的哀嚎。
他正要出去一看究竟，元宝就拿着画进来，急得都哭了：“哥哥，我把画弄脏了……”
林星野一看，只见那幅画上沾一滩褐色的液体，无论如何都无法送人了。
他无奈说：“别哭了，我再画一幅。”
“好。”元宝摸了摸眼睛，闷闷地应了一声。
林星野重新画了一幅，让元宝把彩笔拿进来，就在他的书桌上上色。
元宝态度认真，但终究只是孩子，只知道花是红色的，叶子是绿色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把颜色染出层次感，林星野特别怕他把画毁了。
“小心别涂出线。”
“别那么用力，不然纸会穿的。”
“这几张叶子用深绿色。”
“这里的花瓣颜色要浅一点……”
元宝对他哥哥的话深信不疑，尽量小心，但水彩笔容易涂成一块深一块浅，还是有一点小瑕疵。
林星野叹着气帮他描线收尾，元宝欢天喜地地把画放好，准备第二天送给陆澄子。
陆南之五一假要回来一趟，八成是为了贺岚拿过来的东西。
之前说要回来帮她解决李良的事情，不成想还没等到他回来李良就进去了，正好赶上他和学长学姐们参加的rdc大赛马上要答辩，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就等到五一假。
不过他也只是待一天，主要是为了确认她没事，具体哪天还不确定。
陆澄子一边歪头夹着手机一边收拾桌上的快餐盒，说：“五一就三天假，你起码要花一天的时间在交通工具上，累不累啊。”
“那我不回去了？”
“别啊，”陆澄子笑吟吟地说，“给汉堡带几包高级粮回来，它吃不惯别的狗粮，都饿瘦了。”
陆南之大约是放假了心情好，声音都带着笑意：“行，我多带几包，你和汉堡一起吃。”
“你说的是人话吗？”陆澄子打开免提，汉堡听到他的声音，耳朵动了动，显然是兴奋的，然而有些力不从心，蔫蔫儿地趴在窝里。
陆澄子挂了电话，走过去揉了揉汉堡的皮毛：“宝贝儿，你哥过几天要回来了哦，高兴吗？笑一个。”
汉堡耷拉着耳朵，塌着眼皮，难受地哼气，想把狗头往她怀里拱，但是挪不动身子。
陆澄子以为它想撒娇求抱，可是在看到狗窝旁边的一滩呕吐物，以及触到汉堡过高的体温时，顿时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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