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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030


抬手托住埋在他胸前的小脸,  白夏被迫抬头对上裴延城的视线,精致的五官都被他挤在了一起,像个软糯糯的白包子。正皱着眉表示抗议,  靠坐在床头的男人就弓起后背,低头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力气大的白夏觉得自己脸上的肉都被他吸走了,  发出清脆的啵——的一声。

        “干嘛啊”

        没等她张牙舞爪地将自己的脸解救出来,裴延城就率先松开了手,  将趴在他身上的小女人连着被子裹在旁边,就套上短裤走了出去。

        松松垮垮的裤腰搭在他的腰际,  往上是腰背漂亮的肌肉纹理,  并不过于夸张,每一块都恰到好处,蕴藏着爆发力。呈现着标准的倒三角形的肩背下,  是两条修长结实的长腿,比上身的皮肤黑很多,泛着光滑的古铜色。

        白夏像根春卷一样被裹在被子里,盯着裴延城肩膀上并不明显的牙印,面颊微红。没一会儿就听到停在院外的吉普车车门打开又关上。

        就这么大半夜打着赤膊出去的裴延城,  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纸包。

        对上媳妇疑惑的视线,  竟难得觉得耳根有些发烧,  迈着长腿朝她走近。

        “这是我全部的积蓄。”

        说着就把从银行取出来的钱都递给床上的女人。

        眨巴着眼睛瞧他的白夏还藏在被子里,  没上手接,挑眉。

        “你在打什么算盘呢?”

        小女人双眸微眯面露怀疑,裴延城被她一噎,没好气地翻身上床,  连着被子将白夏搂在怀里。

        “这里是一万块钱,  买你给孔长墨准备的全部药材。”

        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起伏,  声音低低的。

        “当真?”

        白夏眼前一亮,扭着腰就从春卷似的被子里挤出来,温热的双手搭在裴延城微凉的肩颈。

        这时代人穷但是物价也不贵,一块钱都能买不少东西,更别说是一万块。

        取过纸包当着裴延城的面就直接打开,一万块钱被分成了两份,一半是画着四个人头的百元大钞,另一半都是面值十元的大团结,一千一扎足足有五扎。

        以裴延城的津贴再省吃俭用,都不可能存到这么多钱,基本上都是他获得的各种功勋荣誉,奖励的奖金,其中有两次都险些要了他的命。

        看着她财迷的模样,裴延城捏了捏她的小脸。

        “卖不卖?”

        “卖卖卖!”

        第二天一早,白夏就将泡了一夜的草药取出来,开始炮制,连着忙活了两天才将几株药材都炮制好,整理的干干净净分别用油纸包扎起来。全都包好后,又装进密封的罐子里。

        她手法不讲究,也称不上专业,甚至很多步骤跟正经的中药炮制法完全不同。白夏不懂中医,但是她懂植物,更知道怎么最大的保留药材的药性,去其杂质。

        更何况这些药还吸收了她的精血。

        一万块咳咳可不算坑了裴延城。

        又过了一周,自打家属区的那些嫂子大娘,被白夏在养猪场连骗带吓了一顿,逢人就开始说那猪有病不能吃,传着传着又成了养猪场的猪,都被那野猪传染得发了猪瘟。

        那还得了!发了猪瘟都是要集中焚烧的,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猪,一个个膘肥体壮都还没出笼,刘长桂哪舍得让他们那么造谣他的心血,说到底都是野猪害得。

        但总不能像那些婆娘说的,真把野猪一刀宰了吧!最近几天,他瞧着那猪不仅身体越来越好,就连先前受过伤的骨盆都有修复的趋势,就更不能宰了,毕竟肚子里还有好几个。

        刘长桂一拍大腿,迅速理了理身上的军装,转身就往养猪场外跑。直接就去跟上面请示,把这头野猪赶去深山里放了得了!

        每天不仅吃得多拉得多,一到夜里还不停地撞围栏,昨晚要不是他睡得晚,就真给它撞断隔板跳出去了。可惜出了猪圈它也跑不回山上,夜里都有站岗的战士,估计还没靠近围墙,就被一枪毙了。

        将猪放回山里的申请,这就一级级传到了裴延城这边,本来一头猪的事情是用不着团长点头的,但是因为这野猪是他媳妇带回来的,就一路递了上来。

        “是谁最开始传野猪有病的?”

        裴延城写着文件,听到汇报的小江顺口问了一句。

        小江捏着报告的手一顿,抬眼悄悄瞅了眼严肃工作的裴团长,面色为难地支支吾吾开口:“好像是嫂子”

        裴延城头也没抬,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哪个嫂子?”

        整个家属区喊一句嫂子一半人都得回头,谁知道你说的是谁。

        “是白嫂子,团长你家媳妇。”

        裴延城握着钢笔的手一顿,想起她之前嘀嘀咕咕的念叨着攒功德的事,唇边突然浮起了一丝笑意,这女人还真是越来越坏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哄的那些军属这么相信的。

        绷紧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下来,锐利的黑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旁边还偷偷盯着自家团长的小江恰好看个正着,猛然抖了下肩膀,立刻别开了眼,身板笔挺站得笔直,盯着前方目不斜视。

        裴延城抬头扫了他一眼,用钢笔敲敲桌面提醒。

        “那让刘长桂把野猪赶去山里放了吧,多带几个人跟他一起,别受伤了。”

        猪的事情告一段落,也迎来了学习班第一学年的结束。张教授的实验考核,毫无疑问是白夏跟姚萍珊的这一组拔得头筹。

        张教授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直接给两人学末成绩都记了十分。

        学习班的上课时间也是按照学校的季度表来的,有寒暑假,只不过放假的女兵是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没有工作的白夏现在也不清闲,每天裴延城不在家的时候,她都会背上背篓去山里,一是看看有没有适合种在后院的药材,想移栽回来自己养,二是看望野猪一家十口。

        被放归山野的母猪,大约一周后就顺利地产下了一窝崽。还是白夏在挖草药的时候偶然间瞧见的,说是偶然,其实更像是母猪主动上前打招呼,带着一连串的小猪崽哼哧哼哧的就朝白夏跑过来。

        小猪刚生下来也不过一个狗仔大小,身上的毛发还没开始变得粗硬,完全没有长大之后的狰狞模样。反倒肉嘟嘟的十分可爱,白夏倒也多了几分逗弄的意味,一来二去,欢脱的猪仔就跟白夏混熟了。

        隔三差五她都会带些瓜果投喂。

        其中就有只格外的黏人,每次白夏一走上山腰处,它就第一个冲上来,长得也跟其他猪不一样,通体是灰白色,双眼之间还有一撮浅褐色的毛,阳光打下来从远处看上去,金光闪闪像开了天眼。

        “按理说你妈妈吸收了我的血,你不会有问题呀,怎么看上去像得了白化病似的。”

        白夏蹲下身,将背篓里摘得野山梨喂给它,手痒地点了两下它额间的褐色毛发,就准备往山里继续探索。谁知道一向嘴最好吃的小白猪见她要走,急忙忙地就吐了嘴里的山梨,叼着她的裤脚就哼哧哼哧地将人往另一边拽,直将白夏拽到了一处水沟前才停下来。

        清澈的浅水边是一片松软的砂土,背阴处却长了两株品相很好的黄精。

        白夏诧异地低头看围在她脚边直晃尾巴的小白猪,将它提起来举到眼前眯眼打量。这该不会其实不是猪,是个寻宝鼠吧。

        看她挖了几天草药,就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了。

        见她半天不去挖那株草,小白猪还以为她没瞧见,扭着肥胖的身体就从白夏手上挣脱,撒开蹄子快步跑到黄精旁边,不停的拿粉鼻子拱它的叶子。

        时不时还回头朝白夏哼哼两句。

        比她妈妈还有灵性,别不是开了灵智?

        有了小白猪的一路指引,往常容易被她忽视的角落,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突然窜出来不少珍惜药材,她也没有见一棵摘一棵,只选择性地挖了一些能在后院种植培育的品种。

        等白夏下山时,那小白猪还在山脊处依依不舍地往下看,直到身后传来它妈不耐烦的呼唤,才晃着尾巴摇摇晃晃地往深处跑。

        见那道小身影消失不见了,白夏才继续往下走。看来她以后还是少往后山来比较好,小白猪现在这么黏她又通人性,要是哪次胆大偷偷跟着她下山,估计也是被抓住圈养起来待宰的命。

        “去首都?”

        白夏骑着车刚走进家属区,就见到几天没见的张教授正在门口等着她。听他说明来意后,白夏十分诧异,没料到张教授会提出带她去农科院参加研讨会。

        “是啊!有车接送的!还包三餐住宿,小夏有没有意向啊?”

        张万清跟着白夏进了院子,在她停自行车的时候,就眼尖地瞧见了她背篓里的草药,原来这小妮子最近一直在忙这事,怪不得在实验田看到她的次数都少了。

        见她面露迟疑又乘胜追击地鼓动道:

        “还可以去看看故宫爬爬长城!你以前住在山里,现在随了军也没出过远门,也该去咱们首都瞧瞧!这次研讨会有个优质作物评选,我是以你给我的西红柿种报的名,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得第一呢!”

        可能性何止是很大,除非神农降世,不然张万清还不信会有人种的菜,比他的这株西红柿长得还好。

        “第一的话有奖金嘛?”

        水润的双瞳眨了眨,有些期待。白夏承认她比较俗气,还是喜欢钱。

        张万清一愣,有些尴尬地摸摸胡须,清了清嗓子:

        “这个嘛,就是学术科研方面的切磋,是自发性质的评选,奖金嘛没有!”

        谁不知道最穷最苦的就是农科院。

        见她兴趣缺缺,拿着锄头跟草药往后院走,张万清急了,这小丫头咋还钻钱眼了。

        “但是有种子奖励!都是农科院最新培育的,还处在实验阶段,外头可买不到!”

        就是他想多要点都不好弄。

        白夏握着小锄头挖地的手停下来,仰着头看向急的有些吹胡子瞪眼的张教授,咧开嘴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行,我去。”

        前脚刚答应了张教授,谁知道接人的车第三天就来了,白夏都还没来急的跟裴延城说。

        顶着男人要吃人的视线,白夏赶忙将人拉进房间,门一合上就树懒似的挂在他身上认错。

        “去几天就回来,我本来想告诉你的,这不是忘了嘛!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快。”

        细白的胳膊软软地勾在古铜色的脖颈后,红唇凑近他下颚软磨细语。

        裴延城虽然还在生闷气却又怕她掉下去,抬起胳膊托在她臀下,将人往上提了一截。这下两人的唇瓣在一条水平线。

        “你答应张万清的时候没问哪天的研讨会?”

        “我忘了嘛,过几天就回来!”

        正好能让她的老腰歇一会。

        白夏手肘撑在裴延城的肩膀上,白嫩的双手调皮地贴在他两边脸颊,声音娇娇柔柔,撒娇似的轻啄他高挺的鼻梁:

        “不要太想我。”

        细长的柳眉一边高高扬起,黑白分明的瞳仁透亮极了,盛满了灵动与得意。

        她一直就知道自己很美,也知道他爱慕她,更喜欢她娇俏的模样,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恃美行凶。裴延城舌尖抵在后槽牙。

        谁叫他这么好哄。

        故作凶巴巴地凑近,在她的鼻尖轻咬了一口。

        “嗯,不想。”

        不等她气鼓鼓地开口,两瓣薄唇又从挺俏的鼻尖移到了饱满的红唇,浅淡的松木香将她裹挟。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裴延城一开始的黑脸终于有所好转,而他身后的白夏,嘴唇却越发地红肿。

        客厅的张万清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地端着茶杯慢慢细品,见白夏出来,就率先抬腿走了出去,看都没看杵在一边的裴延城。

        一百多公里的路开了两三个小时,车直接停到了离农科院最近的招待所门口。

        车窗外是人来人往的宽敞大道,在宣宁拢共见不到几辆的小汽车,这里随处可见,但是更多的还是叮叮响的大杠自行车,即便不是上下班的点,也如湍急的河流般热闹。

        “麻烦你了小钱,让你跑这一趟,行了!不用你拿,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你先回去吧!”

        张教授站在招待所门口朝开车的小钱道谢,手里还宝贝地抱着参选的西红柿植株,一路都放在脚边不错眼,沿着花盆边还插了一圈竹片,外头糊了两层报纸,严防死守,生怕一路上给它磕了碰了。

        “那我明天再来接您跟白同志。”

        小钱笑着朝两人道别,就将车开回了农科院。

        张万清订的是相邻的两间房,怕小姑娘一个人睡不安全,还特地选的最里侧的房间给白夏,另一边就是墙。

        “小夏啊你先休息会,待会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他们出发的早,现在到了招待所也才十点多钟,离饭点还有一会儿。

        “不用老师,您自己吃就成,我想去找一个朋友,她家就在这附近。”

        研讨会是明天才开始,一连持续三天,索性今天也没事,白夏就想着去看看住在城郊的孙小玥,顺道还能逛逛这首都城。

        “远不远啊?”

        张万清看着白夏已经收拾妥当,有点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虽然首都治安不错,但架不住这丫头长得太打眼,指不定遇到两个不长眼的小流氓。

        “不远,我刚在门口看见了一个公交站台,可以直达。”

        “那你一个人小心点,我给你的地图带上,上头有招待所的电话,要是找不着回来的路,随便找个供销社,都可以打电话!”

        “行,您先去休息吧。”

        出了招待所,往左边走两百米就有一个公交站台,白夏顺着先头孙小玥给她留的地址,上了开往木桥南路的16路公交车。

        眼前时而晃过檐牙高啄的古建筑,白夏才有了些熟悉感,新老建筑的交织,让她对这时代的更迭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首都的气温跟山北差不多,或许是因为这里城市化范围更广,空气会更加干燥一些,微风徐徐从敞开的车窗洞吹进来,缓解了车厢的闷热。

        孙小玥家有点难找,是个老旧的城郊胡同,东弯西绕除了进胡同口的时候,白夏瞧见过门牌号,往里走了十来米都没再瞧见。

        “大娘,请问孙小玥家是哪一户?”

        正在门口摘菜的大娘一早就瞧见了朝这边走来的白夏,他们胡同住的都是互相认识的老邻居,冷不丁来了一个面生的俏丫头,心里早就嘀咕上了。

        见她是在问孙家的泼辣丫头,眼里带上了警惕,反倒率先问起了对方:

        “你是哪个?”

        “大娘您别误会,我也是军属,我家那口子跟孙小玥的丈夫是同一个团的。今天有事来首都,正巧来看看她,她在家嘛?”

        听她说是军属,大娘警惕的神色立刻就放松了些,换上了一副原来如此的八卦神情。

        “在!就前面门上刷了红漆的那户!哎丫头,孙家大闺女是不是不招她男人喜欢啊?”

        道过谢正要走的白夏,被她后一句追问问得有点蒙,这是什么意思?张从发那个耙耳朵会不喜欢孙小玥?

        问完话的大娘似是也不在意白夏的回答,自顾自地择着菜小声嘀咕:

        “要不然怎么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孩子,要不就是她不能生,要不就是她男人不乐意碰她,还能是什么原因?”

        将她的嘀咕全听进去的白夏皱了皱眉,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也没再停留,抬腿就往前边刷了红漆的木门走。

        刚走近,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尖利的争吵。

        “放你娘的狗屁!这是我家我的房间,凭什么让给你儿子?每年你给爸妈交生活费了吗?结了婚不仅没本事搬出去住,还要占你姐的房间,你还有理了?”

        “孙小玥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我的儿子也是你侄子,你这个当姑姑的不说一起疼他就算了,连腾个房间都推三阻四,又不是不让你住,西边的小房间不是给你打扫好了嘛!再说,这房子爹妈早晚也是要留给我的”

        话音刚落,孙小玥的声音没再传来,却听到一阵叮咚哐啷的响动,时不时还有男人的哎哟声。

        白夏正准备敲门的手悬在空中,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这时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忽然哐哐哐传来一连串有节奏的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紧接着闭合的木门就从里头被撞开,滚出来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沾满灰尘的上半身就趴在门栏上。

        那人身后还有一个举着擀面杖的孙小玥。

        瞧见门口的白夏,原先还凶悍十足的表情,立刻换上了一脸惊喜,扔了擀面杖就忙不迭朝门口跑来。

        “白夏你咋来了!”

        跨过门栏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鞋跟擦着地上人的胳膊踩了一脚,正好碾到了一点皮肉,比直接踩到胳膊还要疼。

        疼得地上的青年也不哀嚎了,精神抖擞的爬起来就要跟孙小玥干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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