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循环
老庄喝了口酒砸了咂嘴，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该说不说，上面那男子算是长在大部分女子的审美点上了。
编蜻蜓的男子嘁了一声：“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呢。”
楚弥一时愣住，属实是看不出来。
老庄又哈哈地笑了几声，爽朗道：“你就是嫉妒了。”
楚弥问：“你们三当家叫什么名字？”
老庄见怪不怪，淡淡答道：“林岁岁。”
一土匪头子模样俊秀也就罢了，连名字都是带着奶音的叠词！？
楚弥不自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察觉自己失态，半捂着嘴轻咳了一声道：“好名字。”
“我们三当家曾说过，光是因着他这幅皮囊，就没有女子能逃得过他手掌心。不过，我还是得先劝你一句。”老庄往她碗里倒了酒：“三当家可不是个长情的人，如若非要的话，也不要动了情。”只听他又嘀咕了一句：“每回都对着来的姑娘这么说，每回都没用。”
这个三当家姓林，极有可能是她的目标。可怀里的匕首只是泛着绿光，并无其他反应，要不然只能寻个由头靠近这个人看看。
“哦？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得试试了。”
老庄摊了摊手：“你要是当真能拿下三当家，让他收心，寨子里的兄弟们可就都松一口气了。”
楚弥站起身来悄悄给源一打了个在外面等她的手势，迈步向前走去，林岁岁显然也注意到她了，脸上露出一副饶有兴味的笑容。
她走到近前报了自己的名字，林岁岁也儒雅的站起身：“林岁岁。”
复又坐了下来，埋头在纸上画着人像。
她探头过去问：“公子在画什么？”
林岁岁移动手臂让她看得更为清楚。
是一个女子坐在桌前，手里端着酒碗的描画，楚弥心下了然。
她一个腾跳半坐在桌子上，伸出手指抬起了林岁岁的下巴，强迫他偏头看向自己：“林公子的行径我已听闻，不如直接点？”
林岁岁表情复杂，先是暗骂了一声：“真是多嘴多舌！”又坦然笑道：“不知姑娘是如何直接法？”
“这里人多，不好施展，不如我们进去说话？”楚弥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底下的人深觉热闹没看够生出了一片唏嘘声。
林岁岁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迈步走在前面斜眼一瞟示意她跟上。
刚一踏进门口，林岁岁就把她堵在了门上，动作熟练至极。
“你如此风流，身体吃得消吗？”楚弥丝毫不慌，一把推开身前那人，越过他走进屋子，拿出怀里的匕首看了一眼。
林岁岁笑道：“在这方面，我有足够的自信。”随即也跨进来关好门继续道：“不过你现在可以说了，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楚弥转身看着他：“你知道我另有目的还跟我进来？”
林岁岁走到桌边喝了口茶：“我可不觉得我弱到打不过一个姑娘，说吧，若是打算害我寨子里兄弟的主意，就算你是女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楚弥见状也坐了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知你说的打主意是什么意思，你们寨子里这么多人，我孤身一人能来打什么主意？”
林岁岁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了下大腿：“如果是那种主意，姑娘请便，既如此，不知是看上我哪个兄弟了？”
再这么谈论下去不知得到什么时候，感觉只能用简单粗暴一点的法子了。
她走到林岁岁身后，手往椅子靠背上一压，坐着的人可能是早有防备，回手使出了袖子中的匕首。
楚弥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快速的向他后脖子上砍去。
得亏是那时候靳期教锻体的时候严格，总体来讲她力气还算不错。
林岁岁只来得及发出一个“你”就晕了过去。
她拿出匕首，试探性的往他胸口上刺了几次，手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刚划破胸口衣襟，林岁岁白皙的皮肤上渗了丝鲜红的血。
“三当家，带着嫂子出来喝酒了！”门外有人敲了两声门喊着，旁边还有几人在低声嘀咕。
楚弥一时被惊住，定了定心神出口回道：“你们先喝，我们两一会就出来。”
门外那人暗骂几句，没动静了。
她看了看还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林岁岁，深吸一口气，只能先把他扛走了。
楚弥把他抗在肩上，看向左边的窗户，走过去，徒手掰了几根窗口的木条，弯腰试了试大小，往下一看，一个人影站在树旁听到动静慢悠悠地走出来：“我就知道你要来这招。”
她笑了两声：“过来搭把手”
而屋子前那群人正在喝酒吃肉，十分热闹，完全不知他们的三当家已经被人扛跑了。
楚弥跳下窗口背起林岁岁，跟源一往山头的反面越跑越快。
“我说你就不能用用符咒学学法术吗”跑了老远，源一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楚弥也有点微喘，并没反驳他的话，深觉他说的很对，是她太急于解除禁制了，又没费什么功夫钻研修炼。
走进前方的一个山洞内，她刚把人放在地上，源一拿出藏在怀里的绳子走到一旁绑起了林岁岁的手脚。
“哪里来的绳子？”
源一使劲拉了两下：“在山寨里顺的。”
楚弥一脸惊异：“你怎么知道我要带走他？”
“你下不了手的。”又低声嘀咕了一句：“跟我当初一样。”
楚弥一只手捂着脸，她现在只要一拿起匕首，想到鲜血喷涌上来的场景，手就不受控制的颤抖。
好难
“把匕首给我。”源一看她这幅挣扎的模样出声道。
楚弥抬起头一脸惊愕道：“你要做什么？”
源一淡淡道：“我替你杀了他。”
她看着说出这番话一脸毫无波动的源一，无法想象这是从一个十二岁孩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就算妖化形要经历一百多年，但是心智是差不多的，不知他过往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楚弥敛了眉眼，不容拒绝道：“不行。”
源一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随你。”
洞内一时安静下来，源一靠在石壁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她看着身旁林岁岁的脸，眉眼舒展，这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跟自己是一样的。
为了一群人的生存又去剥夺另一群人的性命，而这群人的亲友又会想方设法的要复仇，无穷无尽，循环往复。
楚弥叹口气，转头看向山洞外，夜幕上布满繁星，配合着山里各种虫鸟的声音，此时也不觉得聒噪了。
身旁的人突然动了动，悠悠醒转：“好疼”
她转头看过来：“你醒了。”
林岁岁想活动一下四肢，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姑娘，不带这样的吧。”他又使劲踢了一下腿，暗道，这绑的真够紧的。
“我细想平生，并没做过大罪大恶，不知咱们能有什么仇怨。就连那些男女之事，也都是你情我愿。你要是馋我身子，大可不必这样。”
楚弥被逗得低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是要杀你的呢。”
林岁岁愣住，反应过来拖着身体离她远远的，直到撞上最里面的墙壁，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平静了下来：“你要是想杀我，我不会活到现在。”
她站起身来，走到林岁岁身前逆着月光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你寨子里所有的兄弟某一天被一个高人下了诅咒，那高人做完这件事立马就从世上消失了，而你的兄弟们期限一到会立刻死去，须得在此期间杀了特定的一些人他们才能活下来。”
她又走了几步，站在林岁岁身前：“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林岁岁居然真的思索了一番，说道：“我大概是会选兄弟们的。”
楚弥垂眸摩挲着手指关节：“看吧，你也是这么选。”
她声音又低了下来，自嘲道：“可是我下不了手，或许他们当初选了我就是错的。”
闻峤他们修为比她强，虽会耗一些时间，停停顿顿也不是不能做这件事，只是受天帝管制。众仙君们早已对他们不满，有了这个把柄，定会闹个不休，萍移岛就待不下去了。到那时，根本无人能保护闻氏一族。
大长老表面上说着痛恨闻峤父母临阵脱逃，背后还是打点好了一切，处处为他们着想。
或许只有像她这般没背景，甚至友亲都没有的普通人，既不会引人注目，又不会工于心计反把他们卖了，来得靠谱。
最后实在闹大了，也很容易跟她撇清关系，摘得干干净净。
“我就是那其中之一？”林岁岁问道。
楚弥茫然中点了点头。
“我不懂这是以什么方式判定的，”他瞪着眼，自说自话道：“我这就要英年早逝了？”
“你祖上有人曾在临仙村生活过吧。”她坐了下来，撑着腮帮子。
林岁岁松了松发麻的腿脚和手腕：“我是个浪子，许久不见我家里人了，不过临仙村这个地方，我倒是小时候听我爷爷提起过。”
楚弥：“就是他们联手一个氏族覆灭了另一个氏族，被覆灭的那个族里只剩下拼死逃出来的十几个老弱，你祖爷爷想必也在其中了。”
林岁岁听到此放任身体往后倒去，呼了口气：“原来是老一辈的仇怨啊。”
“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个怕死的人，但若这是我应当承受的”林岁岁狠了很心，猛然闭上了眼：“算了不说那么多了，你下手痛快点，听说那样死得快不会很疼。”
楚弥没回应，不再有其他动作，犹如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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