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孤寂寥（十年后）

左文望着台上被司仪整蛊的新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坐在旁边的肖博封望着如暖阳一般的笑容无不感慨的说道：“我还以为你都忘记怎么笑了。”

        “怎么可能。”左文抿了一口自己面前的玉米汁，不是左文不喜欢笑，而是觉得没什么让自己高兴的事情，难得左文今天的心情还不错，看着台上穿着红色喜服一对璧人眉眼间全是幸福，大概这也是会传染的。

        左文摸了一下插在台子两旁的蒲苇，将黏在手掌中的白色花絮吹散了，又摸了摸舞台两边各种娇艳的鲜花，本来以为是假的，没想到都是新鲜的，看着眼前插进筵席的舞台，宾客寥寥，空荡的地方都摆满了鲜花，眼神所到之处都充斥着浓烈的喜悦气氛，看得出来这场婚礼的策划是花了心思的。

        就在左文思忖下一个节目会是什么的时候，会场的灯啪的一下就关了，亮光汇聚的笛梵新郎们幸福的幻动片开始一帧一帧播放，这个会场不大到处都是喜庆的色彩，很快幻动片放完了，左文跟着大家一起鼓着掌，挽着胳膊的新郎很快端着酒杯过来挨个敬酒，“左老师，我们敬你。”

        “好，”左文没有推脱，端了桌上的一小杯白酒举起来，“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谢谢。”两人间眉眼间全是温柔的笑意。

        新郎很快又端着酒杯去敬其他的宾客，隔壁桌的不知道是谁，不知是嘴瓢了还是故意的说了句，“早生贵子。”一时间会场的气氛有些尴尬，一共就五桌宾客，基本上都听见这四个字，新郎倒是一点都没生气拍了一下另一位新郎的肩膀，“听见没，我们得好好努力。”

        “去你的，”两个新郎一点也不害臊当众开始打打闹闹，其中一个更事冲着刚刚那位宾客笑骂，“祝我早生贵子还不如祝我早晚赏菊。”然后明目张胆的拦住了身旁人的细腰，又往下摸了摸，脸颊上的红晕瞬间放大不少，“不行了，这酒真上头。”眼看这才敬到第二桌新郎就想打退堂鼓那哪行，宾客请的不多但都是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众人也没有太过为难，不知道谁开了个头，整桌整桌的站起来一起敬新郎们酒。

        等相拥的两人离开，众人才明白这哪里是醉了分明是着急入洞房，这参加婚礼的宾客刚刚动筷子主角已经不见了。

        “羡慕吗？”肖博封看着左文一直望着离去两人的方向，“你要想，我们也可以的的。”

        左文没说话含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开心罢了，法律虽然还是没认可同性婚姻但是社会的接受程度已经比之前高了许多，不过像这样大摆宴席的还是少数，好在大家都有自己的圈子，在座的大多都是祝福两人的。

        左文的心情是真的不错，难得多喝了两杯，只是没多久脑袋又开始晕晕乎乎的，散场后肖博封将左文扶到车上，到了左文的公寓楼下，肖博封转过身来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左文，左文的眼神有些迷离，白皙的脸颊上红红的，一声不吭的乖乖的坐着，肖博封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还能走吗？”得到的回答是看过来的迷离眼神，肖博封无奈只好扶着左文上了楼。

        肖博封给左文冲了点蜂蜜水，喂着左文一口一口的喝完，将人扶到床上躺好后看着泛红的脸颊，肖博封喉结不禁滚动了一下，觉得这样的左文反而离自己更近了一点，静静的坐在床边看了一会，肖博封刚站起来，床上的人强撑着半张眼睑恢复一些清明，“谢谢！”

        肖博封刚刚冒起的那些小心思像刚破土的新芽一下子被掐断了，出来的时候刚转身就看见一个背影急匆匆的走进电梯，这里是一梯一户不知道怎么会有外人，顿了一下的肖博封没赶上电梯，只能等电梯再一次上来，等下来的时候刚刚的背影早就无影无踪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的左文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天色渐渐开始变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左文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便蹲在主机上一动不动的贝爷倒了碗猫粮，打开冰箱门随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

        饭后左文隔着落地窗看着外面高高悬挂的月亮，对着落地窗上那个晦暗的影子笑了一下，终于体会到了，“对影成三人”的那种寂寥，明明是夏季左文却感觉到阵阵的冷意，将高冷的贝爷抱在怀中，贝爷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挣开，只是眯着眼睛完全将左文忽视掉了。

        左文随意翻了翻书粉的留言，这几年左文写作的效率明显变慢了，没有生计的原因压在自己身上了，左文也想过去干其他的工作，试来试去还是不如写作更让自己得心应手，毕竟写了这么多年也积累了不少的粉丝。

        程野走了之后很快有人顶上了打赏榜第一的位置，可是左文总时不时的想起程野，不知道那个人还记得自己吗？

        睡梦中左文依旧没有找到这个答案，生活依旧按部就班。

        五点半闹钟还没响之前左文已经醒了过来，起床洗漱好了，然后健身，吃早饭，上班，好几年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明明十分的健康但是左文看起来更像是行尸走肉。

        到达工作室的左文坐在电脑脑桌前，把玩着摆放的桌前的摆件，觉得大脑已经宕机了，静静的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左文跟姜民合作成立了一个工作室，肖博封知道后也插了一脚，不过就出了点钱没怎么管工作室的运营，工作室主营主要是做动漫的，还制作一些周边，左文负责脚本姜民主笔，出来的漫画反响一般不算很大，但点击量也还算不错，勉强能够盈利，不过最近一部成绩还不错的动漫被相关部门强制要求下架了，另外两本预备改编的小说也受到市场部门的监管，动漫化已经遥遥无期了。

        左文对这些倒是无所谓用肖博封的话说左文已经成仙了，对什么都过于淡漠了，好像没什么是他在意的。但是工作室的好些同事都有些不安，做这行为了赚钱的毕竟是少数多数都是因为真的喜欢，但是看着自己的辛勤劳动连问世的机会都没有还是很心酸的，况且再喜欢大家都还是要吃饭的，一大早本来就没什么状态工作的左文又收到了两份辞呈。

        左文望着不大的办公室里仅剩的两个人，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于工作室过于不上心，所以运营状况才会这么差的，可是左文确实做不来管理公司的事情，又想到只要有灵感可以三天不放下画笔的姜民，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可恶，姜民怎么就这么倒霉找到了自己这个合伙人。

        坐在电脑前的左文深深陷入了自我反思之中，直到姜民的电话过来，左文才回过神来。

        左文作为合伙人从来不参加的这些聚会的，应酬的事情一般都是肖博封跟姜民操心的，左文到达酒店的时候还是不太明白这次为什么叫自己来。

        左文没想到再一次见程野会是这样的局面，两人将近十年没见，程野长高了许多，壮实了许多，身材仍是纤细欣长的但是胸膛明显厚实了一些，脸蛋的上原本丰腴的肉少了，五官看起来更有男子气了，一双桃花眼依旧迷人。

        只是左文高兴不起来，自己应该高兴的吧，毕竟两人看起来十分般配，郎才女貌的。

        左文推开包房房门的时候，程野正很有男友力的拦着身边的女友跟大家谈笑风生，酒桌上有几个人左文不认识，但是举止之间都看得出来大家很是恭维程野，左文扯出来一个僵硬的笑容，随后一脸淡漠的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到了包间最里面的一个空位上，程野笑着跟旁边一位中年男人碰了酒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程野眼神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姜民。

        姜民耸了一下肩膀表示自己跟无奈，看见白溪过来的时候姜民立马给左文打电话了，那个时候左文刚好在上楼，以为姜民是在催自己就直接挂了电话没接，随后就撞上了这一幕。

        姜民看见左文僵硬的动作有些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兴许这就是个机会，最怕的不是情敌优秀而是情敌一直存在虚幻的美好之中，现在程野的回来正好打破了这份虚幻，姜民看了一眼屁股后面一堆烂摊子的程野，也懒得跟着应付了，直接坐到了角落里，拍了一下呆呆坐着的左文。

        包间两位中年男人跟程野寒暄一番之后，就起身去对面了，包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程野一回头就看见坐在角落存在感极低的左文身旁已经坐着肖博封和姜民了，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像饿狼一样一直盯着左文，只是此刻的猎物失魂了一样，完全没有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程野觉得左文一点变化都没，这些年时间好像都没有在左文身上留下痕迹。

        “羊排还不错。”

        “这酒也不错。”

        左文跟之前一样坐着没吭声，只是两旁献殷勤的人夹过来的菜、递过来的酒，左文全都笑纳了，要不一张脸僵硬的跟冰块一样，还真像是来吃饭的。

        “左文。”程野冲着左文喊了一声，左文到没有当作没听见，抬起头来瞥了眼又继续吃着碗里的菜，自顾自的又给自己斟了几杯酒。

        姜民阻止未果，扯动的嘴角有些僵硬，笑的极其难看，刚刚那点幸灾乐祸全都变成了心疼，两人也认识好几年了，程野跟自己不是这么说的啊，姜民的反应反而比左文更气愤，像是被抛弃的怨妇坐在酒桌上一直盯着程野和白溪，一双眸子恨不得迸发出激光炮将程野扫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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