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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作死


二十二、

        哥哥到底对姚湘有几分好感呢?

        从父母的正院出来,回到自己闺房之后坐了半晌,晏柔月还是忍不住又想了一回。

        认真说起来,姚湘家里的情形与她家是有些相类的,也是有爵之家,也是祖父在先帝朝略风光些,到了辅仁年间便逊色几分。

        只不过晏家是因着世子病故、二房承爵,晏柔月的父亲晏宸才成为了兴国公。而姚湘的父亲姚伯霭则是嘉定伯的长子,当年与纪薇华定亲之前就已经得了正式的世子之位,如今因着老伯爷尚在,爵位尚未传承,实任便只是四品翰林。

        若要谈婚论嫁,的确是门当户对。

        可姚湘的性子却与兄长晏恩霖那种急公好义、豁达大方的性子几乎全然相反。

        晏柔月从少时便知这位湘表姐爱美精细,但为人处世却很像姨母纪薇华,有些过于“精细”,说白了就是有些自私,凡事都爱计算计较。

        这等事在风平浪静的太平日子里并不明显,毕竟人非圣贤,总是会多多少少有些缺点的。姚湘容貌清秀,雅擅诗文,亦很擅长算账管家之事,那性子稍微计较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前世随着兄长晏恩霖的颜面受伤、仕途大损,晏柔月甚至兴国公府的名声都一同受伤蒙尘的时候,往日里看着还算亲近亲热的姨母纪薇华并表姐姚湘,便都显出“真性情”了。

        表面上自然是叹惋不已,也当着晏宸纪韶华将谭家骂上几句。

        可是先前几乎只差文书下定的婚事自此不提,姚湘也完全没有要如何安慰晏柔月的意思,反而几经走动之后成了安阳公主的侍读,又与庄娉婷、白嘉梅等人交好,最终在辅仁十五年成了二皇子侧妃。

        念及此处,晏柔月只觉又是齿冷,又是讽刺。

        当时姚湘到家里来退还的信件礼物里,并没有什么特别暧昧或郑重的。

        因为兄长晏恩霖之前就对这件门当户对的婚事态度平平,四时八节的礼物与问候虽然有,却并不算特别热烈殷切。当姨母与姚湘态度转变之后,更是立刻表示先前之事不必再提,祝福湘表妹前程似锦。

        但这样的情形下姚湘还要来退,显然就是要做个与兄长晏恩霖故意撇清、一刀两断的姿态。

        彼时的姚湘态度有多么清高绝情,等到萧铮登基后、下旨令二皇子诚王携家眷前往封地兖州时,又到昭阳殿并晏家哭闹求情的姚湘就有多么狼狈虚伪。

        总之一句话,姚湘绝对不是良配。

        但是如果今生兄长仕途不但没有受损,反而一路青云直上,姚湘可能就不会很快显出真正自私势利的那一面。

        那么按着父母今日说话的意思,说不得这事再过一阵子就能定下来了。

        越想越有些担忧,晏柔月出神之间,目光刚好扫到厢房里那张江月重山琴。

        起身过去轻拂几下,琴弦清鸣,音色悠远。

        看起来萧铮制琴的手艺更进步了些。

        晏柔月不由唇角微微一勾,索性坐下抚琴片时。

        随着舒展清越的琴音不断从指间与丝弦间流淌,她刚才略有些烦乱的心绪渐渐平缓下来,头脑亦越发清晰。

        ——若是姚湘自己不会显出来,那就引蛇出洞好了。

        随着半阙长相思音律暂歇,晏柔月的心思终于重新落定。

        然而随后几日,兴国公府却很不消停。

        转眼时近五月,谭邺已经在昭正司扣押了二十余日,起初几个似乎有些牵强的罪名一审再审,到这时候还没有最终结案。

        谭家人已经四处求人走动到走无可走,谭老侍郎生前的故旧同窗门生几乎都访了个遍,也顾不上什么家丑外扬还是内敛,最终只有两位实在念着老侍郎生前恩情,给惠王萧铮送了帖子。

        结果只得到了昭正司的公文回复,除了公事公办的官话说案子还没审结,又有新证并关联旁案之外,还列了几宗旁的疑罪。

        其中头一项便是国子监并科场舞弊。

        这等事历来都是不坐实便罢,一旦坐实便是丢官抄家杀头的重罪,人家立刻将谭家礼物全数退回,甚至恨不得再补几盒瓜果点心:“府上还是节哀顺变,好自为之。”

        只差没说一句,不然府上再生个儿子罢。

        另外还有一宗,便是晏柔月上次在谭家直接叫破有关晏澜挪动婆家资财在外头放印子钱的事情。

        本来事情在谭家闹开之后,晏澜说要用自己嫁妆银子补回去暂时稳住了,实际的打算当然是赶紧跟广通银号那边退股,利息不要了,甚至亏本一点也可,赶紧拿回大头是正经。

        谁知随着晏恩霖追查春江丝并药材偷卖等事,一路顺藤摸瓜上去,直接将广通银号背后放印子钱的一干人等并相关的赌坊、镖局等人全抓了。

        这案子又是另一层麻烦,因为上下勾结的太多太广,既有晏澜这样的官家贵妇扔进大头银子,也有寻常的小商户中人甚至贩夫走卒借钱之后生出事来。案情千头万绪,一查三千里,所有缴获的银子自然都先登记扣押。

        按着萧铮的意思,待审结之后,那案中查获的银子要先拿来补偿被骗被坑的穷苦百姓,再至中人商户等,至于那些放钱进去等着吃利钱的大户们,不牵连进去罚银坐牢便是他们的运气,本钱就不要想拿回去了。

        这事一出,闻信的晏澜立刻在家里又晕厥一次,随即便到兴国公府跟老太太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晏老太太哪里受得住,先叫大夫人庄氏从公账上支了三千两银子补贴,随即叫人来请纪韶华去福寿堂说话。

        到得这个时候,纪韶华确实身体已经好了,但晏宸不肯让妻子单独去,硬是又请太医去拖延了一天,等到自己休沐日子才与妻子并儿子晏恩霖、女儿晏柔月一起过去。

        进了福寿堂,连晏柔月都吓了一跳。

        以往总是妆容精致的姑母晏澜在这短短数日内头发又花白了一半,眼下乌青,面容憔悴,看着比大伯母庄氏还老五岁似的。

        祖母晏老太太鬓边也多了些许银丝,但精神还是十分矍铄,主要是见到晏宸一家之后脸色铁青,烈怒如火,就更显得有精神了:“你们终于肯来福寿堂了啊兴国公,国公爷,国公夫人,这爵位真是让你们忘本了!”

        晏宸本性是极温厚的,但头脑亦极其清晰,闻言只是向母亲微微欠身:“爵位是陛下的天恩厚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儿子不敢或忘。近日公务繁忙,所以只得今日休沐,才能过来与母亲并妹妹说话,母亲若是不想见到儿子,那儿子一家回去便是。”

        晏柔月站在哥哥身后,稍稍又向左挪了挪,尽量让哥哥的高大身形挡住自己想笑的样子。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好脾气的父亲温言怼人这么有力呢?

        晏老太太险些气个仰倒:“谁叫你回去了?明明是我叫你媳妇过来说话!三推四推,还非要等你休沐才一家子一齐过来,谁家媳妇像你家的这么娇弱不孝!”

        “若不是我妻病弱,府里的中馈怎么会是大嫂执掌呢。”晏宸先前并不愿意跟母亲寡嫂说话太重,有些争端还是能避开就避开,落人口实还是小事,心里确实还是体谅母亲与长嫂皆是寡妇,确有孤寂艰难。

        但今次有了偷换人参、偷卖妻子嫁妆等事,他心里早已决断了,说话也不再留情:“再者母亲叫她过来说话,想来不是要夺她嫁妆私财,那终究是要落在外头的事,既如此,叫儿子过来一起说话岂不更方便?”

        言罢打了个手势,晏恩霖立刻从袖中抽出一份供状抄本拿给晏老太太与晏澜:“老太太与姑母请过目,这是谭邺签字画押在昭正司承认的,他在外头跟人勾结商议贿赂国子监,还托了我们兴国公府的名义,说是要给他并丰哥儿一并走动。”

        顿一顿,面上全是冷意:“按大晋律,若是我兴国公府被坐实此罪,夺爵抄家,就在眼前!”

        晏老太太登时脑子嗡地一下,拿着那供状哆哆嗦嗦地看,随即又转向大夫人庄氏:“老大家的,这是真的假的?”

        回手一把就搂住了如今才十二岁的晏丰霖:“好好的哥儿,就说要谋个什么书院书馆,你怎么脑筋动到国子监了!”

        大夫人庄氏也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把那供状也接过来看,随即连连死命摆手:“没有没有,老太太别信,我哪里敢!我就是先前吃茶说过一嘴,若丰哥儿也能去国子监就好了,您知道,我哪里有这胆子不跟您商量就办这样大的事!”

        婆媳两个慌乱之下,又同时望向晏澜:“这是怎么回事!”

        眼瞧着三位自己先乱起来,晏宸叹了口气,又是无奈又是心里觉得丢脸,回手牵着妻子纪韶华先在旁边坐下,晏恩霖与晏柔月坐在再下首。

        晏柔月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看热闹不嫌事大。

        听着祖母先跟伯母姑母掰扯,还吩咐初苓先将自家的茶送过来。

        晏澜那边被大嫂庄氏拉扯了两下,越发哭起来:“我哪里知道邺哥儿在外头跟人吹牛了什么,兴许就是随口说的,好叫人家帮忙搭桥罢了!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我们家不就是想跟二哥家结亲吗?怎么就撞到三阎王手里整治成这样!大嫂与母亲要是想叫我去死,那我就去!”

        “呸,动不动就生生死死的,好好说话!”晏老太太怒啐了一声,随即转向晏宸父子,“老二,你们说,那这要怎么解决,总不能真看着你外甥就这样陷进去,还有你妹妹,难不成咱们晏家还要出个下堂妇吗?那三丫头,还有四丫头的名声婚事怎么办!”

        听着老太太话里的停顿,便知真正顾虑的只有晏姝月,所谓的“四丫头”不过是加上去的添头罢了。

        “还是依法办事要紧,我的名声不要紧,就不用老太太担心了。”晏柔月知道不该插嘴,但听到这句实在忍不住了。

        老人家对儿女孙辈有些偏心,其实是寻常事,只要不离大格儿,过日子睁一眼闭一眼过去就罢了。

        但晏老太太明明也在谭二谋算她这件事上有份,原先打的算盘就是要用贞洁名声这件事逼她甚至她父母兄长一起低头认栽,结亲陪嫁,现在事情闹翻了,扯出旁的来,居然还有脸用她的名声做筹码,要父亲给法子?

        “阿柔。”眼瞧着老太太立刻瞪了眼,母亲纪韶华先轻轻按了按她的手,略带责备,“谁说你的名声不要紧。虽说你姑姑与谭邺都算计了,但也没成,咱们自己家还是在意的。”

        晏柔月不由一笑,母亲纪韶华会这样软刀子噎人,比父亲怼人还少见,立刻应了:“是,母亲说的是,好容易防了小人算计,是要再珍惜些。”

        “老二!”晏老太太气得简直说不出话,又去骂晏宸,“你是死人吗!”

        “儿子若是再叫人算计了妻女,那确实跟死人没甚分别。”晏宸淡淡应了一声,随即也从自己袖中抽出了一张公文,叫晏恩霖直接拿过去给晏澜,“昨日惠王殿下已经开恩,给了谭家两条路选。

        “要么,就将有关行贿进入国子监的事情彻底指认清楚,连所有牵线带路搭桥之人全都招供明白,算是戴罪立功,依律可以减罚,谭邺还有一条活路,流放五百里,十年可赦。

        “若是不肯或是招认不尽不实,再继续找人行贿通融、试图勾连包庇,数罪并罚,等到弊案彻查清楚,数罪并罚,行贿生员依律斩监候,文官子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家人抄没财物,一体流放。”

        话说到这个地步,清楚至极,晏澜刚才哭得抽噎涨红的脸便一点一点地灰败下去:“那……怎么……可……不是,难道就没旁的法子了吗?”

        说话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身边的丫鬟赶紧过去扶住,然而晏澜却并没有真的昏过去,只是绝望到了一个地步,自己也知问的是废话,甚至没有力气再去拉着老太太或旁人哭嚎。

        “若真的到了这个地步,”晏恩霖又冷冷补了一句,“宫里的静嫔也要受牵连。姑姑您回去还是好好想想,明日是昭正司探监的日子,您这次见到谭邺要说什么,可是性命攸关了。”

        “好……”晏澜再无一丝力气,但也不想再对着只会发脾气的老太太与满面绝情的二哥一家,咬牙扶着丫鬟的手,直接出去了。

        晏老太太知道如此生死大事,晏澜必须要回去与谭家姑爷商量,也没有叫住女儿。目瞪口呆,几乎愣了几息才重新望向晏宸一家,这次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老二,恩哥儿,这就是你们想的法子?你们——”

        心头猛然一酸,也哭了出来,“若是老大还在,老大得了爵位,事情哪里会闹成这样!可恨老大怎么就走的这样早啊!还有老爷子,你怎么当时没把我也带走啊!”

        晏老太太一哭,大夫人庄氏、晏姝月与晏丰霖姐弟也都跟着落泪,一边围着哄老太太,一边各自也都哭得悲悲切切凄凄惨惨。

        晏宸默然等了片刻,听着老太太的哭声小了些,才起身劝道:“母亲还是冷静想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是全家都搭上也捞不出来邺哥儿。您也要想想姝月侄女与丰哥儿的前程。”

        “前程?本来都说得好好的,都是有前程的!”老太太实在伤心愤怒,脱口而出便骂了回去,“都是你们一家子非要折腾!”

        晏柔月不由微微眯起眼睛,接了这句话:“原先‘说得好好的’?是不是静嫔说,只要让谭二把我的名声拿捏了,我父亲不会给二皇子做岳父做助力,皇后娘娘就会提拔她给她前程、也让三姐姐到宫里给寿阳公主做侍读,也会安排丰哥儿去国子监,大家就都有了好前程。”

        说着,侧目去看从刚才起就有些出神的晏姝月:“是不是,三姐姐?”

        晏姝月本来手里拿着茶盏要奉给老太太喝一口顺气,忽然听晏柔月这番话句句料准,宛如眼见,心下越发惊慌,一哆嗦竟没拿稳,茶盏登时啪嚓一声大响落地,摔了个四分五裂,碎瓷飞溅。

        这下连福寿堂都静了一瞬,晏姝月连忙定神反驳:“四妹妹你不要胡说!这是哪里来的鬼话!”

        晏宸与纪韶华、晏恩霖也都同时变了脸色,晏柔月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这一层猜测,显然也是没有实据。

        但此时叫破,只看老太太、庄氏并晏姝月的脸色,便知晏柔月猜对了。

        “母亲,这可是实情?您便是不承认,我只要请三殿下的昭正司清查,一定可以查到!”晏宸怒意上头,先前他只道是谭邺贪图女儿美貌,最多还有一重嫁妆或是前程扶持,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的阖家勾结,要踩着他们一家吃干抹净。

        晏老太太此时最不愿意也最害怕听到的就是三殿下与昭正司,索性也破罐破摔:“邺哥儿有什么不好!阿澜也是疼爱四丫头的。你们家不是整日里都说不攀附皇家权贵,不愿意做天家亲事,难不成,你女儿是想做二皇子妃的?”

        说着又直接指着晏柔月质问:“四丫头我问你,你想做二皇子妃吗!”

        晏柔月唇角微微一勾:“那我也问老太太,若是最后真的到了谭家抄家流放,谭邺秋后问斩,老太太您会后悔当初纵容他们作死吗?”

        晏老太太闻言又是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才定住神:“你,你,你不许胡说!”

        “好了。”晏宸至此彻底忍无可忍,“老太太,今日之事可以到这里了。我们家半个月之内便会搬出去,您好好休息吧,我们阖家都不会在您跟前胡说了。”

        言罢颔首一躬,转身便领着妻子儿女往外走。

        晏柔月有些意外,倒不是父亲比前世更早跟老太太翻脸,而是怎么半个月就能搬走?

        出了福寿堂后,纪韶华便先跟她简单解释了一下:“你辉舅父不是要提前上京么?他想置办一套宅子,刚好你兄长在城西的福元大街看到了两套相邻的清净宅子,原先的家主两兄弟因为分家,将一所宅子一分为二,两边各自出入。所以咱们家就直接全定下来,一边给你辉舅父,一边咱们自己住。”

        顿一顿,又微笑道:“那边离宫城也近,之后你爹爹上朝并你哥哥到南华殿侍读也方便不少。”

        晏柔月点头应了,只是目光再度垂下,唇角不知该扬起还是撇一撇。

        福元大街的确清净,也方便,只是那里靠近的可不只是宫城。

        还有惠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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