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天的天气是真的称不上很好，这才刚刚第一节课下课呢，空气就已经燥得不行了。烈日当头，不疾不徐地炽烤着大地，教室不远处的大树懒洋洋地摇摆着，摩挲出簌簌的声响，伴着老师在讲台上激扬的教学，自有一派风味。
温纵歌直觉今天不应该多此一举多穿一件长袖在身上，但是那长长的一道划痕是真的很丑。今天早上换的药敷在上面，通红的药液再搭配上暗淡的痂，看起来还不如刚开始被划伤的样子，单瞧着就格外狰狞吓人。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紧身短袖上衣，露出来一节白生生的细腰。
不过温纵歌确实就没几件不露腰的衣服，特别是夏天。
外面套着的也是黑色长袖，但很宽松。
穆之桃来到她座位旁的时候，才刚刚打了下课铃没多久，这里的老师从不拖堂。
温纵歌正缠着谢珩，姿态像是在讨价还价，穆之桃仔细观察过温纵歌，她每次对上谢珩的时候声音总是会无意识地放软，就像是无意识地撒娇那样。
她道：“谢珩，可我真的很热，可是我里面的是短袖，你把你外套借我披着呗。”
而谢珩看上去似乎一直都是冷脸，但透露出来的情绪却异常平静，像是猜透了温纵歌会说这话一样：“你可以只穿长袖。”
“不行，我这件长袖你也看出来了，特别宽松。要是等会我一不小心露了肩啊什么的，多不好啊……”温纵歌眼睛湿漉漉的。
谢珩嘲弄：“温纵歌，你是有收集外套的癖好么？”
上次丢在她家的外套到现在都没还给他，现在又来找他要外套了。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校服外套丢给了她。
“嘿嘿，因为我喜欢你啊~”温纵歌油嘴滑舌，见好就收，拉起在一旁看戏的穆之桃就走。
穆之桃被温纵歌拉着先进了厕所，她的目光停留在温纵歌白皙透亮的皮肤上，手腕真细，一只手就能包裹住，还能有多余出来，穆之桃怔忪。
精致凹陷的锁骨过分惹眼，胸部丰满又不失婀娜，腰若约素，只手可握。
她低垂下眼帘，敛去那几分惊艳，心底却只剩下惊羡和厚重的自责。
那纤瘦的颈脖又更加颤抖弯曲。
温纵歌被她那一副样子给逗笑了，语气邪魅：“怎么，小姑娘被姐姐给勾引到了吗？”
嫣红的指尖挠过她的颈部，让穆之桃不得不抬头看向她，同时穆之桃眼底的自暴自弃也随之暴露。
这本是一个极具调/情意味的举动，温纵歌的长发飘飘，丝丝缕缕遮挡住她的肩膀，她低下头，鼻尖都快抵着鼻尖，那双潋滟的狐狸眼分外妖娆，还特别顽劣地对着穆之桃wink。
“勾……勾引到了。”
穆之桃整个大脑都当机了，喉头发紧，温吞道。
温纵歌哈哈大笑，一只手揽着自己换下来的长袖，另一只手拥过穆之桃，带她走向小卖铺。
她身上那一股芬芳的玫瑰香也萦绕在穆之桃的身旁。
周一的校园小卖铺永远都是最挤的，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充斥着奇奇怪怪的味道，空调的清凉，夏天独有的躁，还有汗液和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温纵歌望而却步。
两人也只是在自动售卖饮料机那拿了两瓶可乐，温纵歌抬了抬左手看了眼手表指针，见时间还早，也没急，靠在墙上等着穆之桃开口。
风也躁，温纵歌没把外套拉链拉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皮肤白的晃眼。
穆之桃慢慢地站在温纵歌旁边，语气很轻，诚恳得过了头，反而显得异常自卑懦弱：“温纵歌，你能教会我化妆吗？”
“嗯？”温纵歌不解。
穆之桃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低了：“温纵歌，你能教会我化妆吗？求你了……”
见温纵歌没有立马回答，她又迅速找补：“麻烦了，求求你。我，我很聪明的，不……不是特别笨，我很想学。”
“求你了。”
温纵歌低头看向穆之桃，只道：“想变漂亮？”
穆之桃的底子很好，但化妆水平是真的不行，口红虽是豆沙色，但涂得特别厚，唇线歪歪扭扭。眼线有点粗，腮红也笨重，亮片点缀得生硬。
也幸亏有一幅好底子，不然真的经不起她这么折腾。
穆之桃轻轻回应：“我想……和你一样漂亮。”
温纵歌挑眉，转身给走向贩卖机给谢珩买了一瓶元气森林的草莓味气泡水，穆之桃又拖着步子跟在温纵歌的后面。
温纵歌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劝解，又像是随口一说：“和我一样漂亮做什么，自己漂亮自己的。”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风一吹，外套也随着摇曳。斑驳的树影在她身上晃来晃去，穆之桃突然就有一种错觉，温纵歌像这一股风一样。
“这不一样，你很漂亮，我想和你一样。”穆之桃急了。
伸出手就想抓住温纵歌的衣角，却见温纵歌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她：“我当然知道我很漂亮啊。”
“但是做自己才最漂亮。”
她的声音很清脆，没带拖尾，响响亮亮地砸在穆之桃的心尖上。
穆之桃恍神，抬头看向温纵歌。
女孩未施粉黛，素洁纯净。身形曼妙，粉唇微扬。一双狐狸眼妖娆，风撩起她的秀发，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得穆之桃感觉能闻到她身上的那一股独属于沙漠野玫瑰的芳香。
烈得紧。
温纵歌的身上似乎就带着一股野劲，又浪又狠。你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你就能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会写出什么一眼万年，什么惊鸿一瞥的词语。
她是令人着迷的，不同常规的漂亮，她的指尖，都是带着自由的漂亮，她的发尾眉梢都是风情万众。
总有人会让你知道，不是循规蹈矩的才是最完美的，那些因着离经叛道才产出的人，也能让人惊心动魄。
那一天的太阳是真烈，亮堂堂的。
穆之桃在往后的那些日子都会时不时回忆起这时候的温纵歌，然后由衷地感叹，那一天的太阳是真亮。
不然，温纵歌为什么是光芒万丈的。
温纵歌看着又愣神的穆之桃又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靥如花：“听懂就行，放心吧，想学怎么化妆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人嘛，想漂亮永远不是错。”
穆之桃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什么，将一些话吞进肚子里。
那时候穆之桃想说。
因为你是温纵歌，你很漂亮，你才说得出这些话。
如果你是我，你才说不出这种话呢。
你既然知道你很漂亮，你为什么还不让我和你一样漂亮呢。
可是穆之桃看出来温纵歌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恶意，她又将这些话又揉碎了重新吞回肚子里，讨好地向温纵歌点了点头。
穆之桃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又嘲弄地审视自己。
“一束光照进铁塔，铁塔的肮脏龌龊被显现，这束光便有了罪。”
可是穆之桃是真的很想，很想让他觉得。
自己能配得上他。
让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和温纵歌很很像，然后得到他由衷的赞美。
想到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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