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活阎王
翌日，等阿月早上醒过来时，惊觉已经在自己屋内了，屋内光线正好，她脑子瞬间清明，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么，她是怎么回来的？“嘶~”脸上有微微的酸痛，什么情况？她撑起身子准备起来，这时候，有人推门而入。
“姑娘，您醒了！”丫鬟巧宁轻轻唤了她一声，阿月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巧宁拉开床帐，看见我怔怔坐在床上一脸茫然，于是开口说道，“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什么时辰了？”阿月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姑娘，已经接近巳时了！”巧宁躬身回答道。
“我怎的睡了这么久？”阿月揉了揉眼睛，边下榻边问道，“怎么今天你没叫我起身？”
巧宁抿嘴笑道，“姑娘，大爷早上离开的时候吩咐了，让您好好睡一觉，谁也不许打扰，说是您昨晚累着了！”巧宁喜笑于形，言语间颇有些欢快。
累着了？可不是嘛，大半夜把人拉去磨墨，她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等等，早上离开？
“他早上离开的？那他是昨晚宿在这了？”阿月一脸疑问，穿衣的动作一顿。
巧宁见她们姑娘茫然，颇有些得意，于是微微福了福身子，笑着祝贺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大爷如今对您恩宠更胜往常，如今这后院可就您一人，说不定日后主母进府，大爷会抬您为姨娘呢？”言语间，见阿月面色如常，还以为是姑娘没反应过来，于是继续说道，“姑娘您可是不知道，昨个晚上大爷可是亲自抱您回屋的，又亲自伺候您梳洗，生怕吵醒您，旁人可从来没这待遇，奴婢瞧着，大爷待您是真心喜爱的，这往后呀，您的好日子长着呢！”
“他抱我回来，还伺候我梳洗？那我身上衣裳也是他帮我换的？”
“自然是大爷了！”
“他，他，登徒子！”阿月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巧宁被这番话吓得半死，连忙说道，“姑娘慎言！”差点没上前捂了她的嘴，只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只站在一旁干着急，“姑娘说的哪里的话，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大爷，您本就是大爷的”
之后的话她没说出口，阿月却是听明白了，也反应过来了，是呀，是他的通房，他想对自己做什么又何须问过她的意见，只是虽然如此，阿月心里依旧堵得慌。
她沉默了一阵，告诉自己不生气，半晌，在难言的静默中轻声问道，“做姨娘有那么值得庆贺吗？”
巧宁对突如其来的提问更加惊讶了，饶是觉得她们家姑娘怕是有些不识抬举，她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我，“那是自然了，咱们大爷可是当朝从二品大都护，圣上青睐有加，这长安城内不知有多少女子挤破脑袋都想嫁入咱们府上，这做了大爷的女人，哪怕是姨娘，旁人哪个还敢轻慢您，饶是长安城的权贵见了您那也得礼待三分，姑娘可别想不开呀！”
巧宁就差点没指着阿月鼻子说她不识好歹了，阿月颇有些泄气，按理说巧宁说得也没错，这或许比做一个奴婢强多了，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很抗拒，于是就自顾自地生闷气。
巧宁见姑娘不说话了，还以为是想通了，于是又热络起来了，“姑娘想通就好了，奴婢伺候您梳妆吧，姑娘今天想梳一个什么发髻？”
“随便吧！”阿月有些怏怏不乐。
巧宁也感知到了，颇有些不自在，于是试探着开口，“那首饰呢？大爷前些日子赏了您好多，您看看喜欢哪个？”见我依旧不说话，又开口道，“对了，奴婢见您有一玉簪，样式挺别致的，要不奴婢”
“随便拿一个吧，不要用那个！”阿月突然制止她，这枚玉簪可是她恢复以往记忆的最重要的物件，要是拿出来摔坏了可就不得了。
“哎，好嘞！”巧宁应道。
说起玉簪，那个梦境中的男子，他到底是谁呀？为什么自己能频频梦到他却又始终想不起来？那自己，又是谁呢？想到这儿她颇有些头疼，万一他真是自己心上人，亦或者夫君，那她如今做了别人的通房，来日若是想起他、遇见他，那该如何自处？
道长哥哥，梦里的自己如此亲密地叫他，可见我们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他是不是也在寻找自己？既是如此，那她如今就得多拖延一些日子，可千万不能向周崇礼屈服！
巧宁见她谈兴不高，也噤了声，默默替她梳妆，唯恐惹主子生气。
阿月看她这样，颇有些无奈，“干什么这样战战兢兢的，我又没生你气！”
“姑娘没生气就好，奴婢就知道姑娘性子好，怨不得大爷喜欢！”巧宁瞬间喜笑颜开。
得了，又说到这来了，阿月着实不想再争辩什么了，于是索性闭了嘴！
用过早膳后，阿月百无聊赖，于是便靠在椅上看书，不知不觉间，竟看得有些入迷了，连阿善来了都没有察觉。
“阿姐！”阿善突然在她耳边大喊了一声，她瞬间打了个激灵，一回头就看到阿善幸灾乐祸的表情，“阿姐，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连我来了你都没察觉！”
好吧，小丫头倒是学会先发制人了，阿月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呀，怎么一惊一乍的，简直就是个疯丫头！”
“阿姐，你再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我可不是什么疯丫头，我现在也是读书人了！”阿善一本正经地说道，言语间尽是得意。
“你？我的阿善呀，你先把字认全再说！”
阿善撇了撇嘴，很是不满意，看见她手中的书后，嚷嚷道，“这是什么书呀？”
“《太平广记》，”阿月看她十分眼馋的样子，不由笑道，“你呢，现在先从练字开始，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昨天教你的字还记得吗？一会默一遍！”
“啊，”阿善有些泄气，她不满地嘟囔道，“怎么天天默写呀，我不管，我要学些难的！”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阿月边说边敲了敲她脑袋，“你这般好高骛远，是学不好什么的，我跟你说呀，一会你要是有默写错的，就罚你抄十遍！今天得好好治治你这毛病！”
“啊！”阿善彻底泄了气，蔫巴巴的样子倒是有些好笑。
于是，在她的说一不二下，阿善练了一上午的字，小模样瞅着可怜极了，阿月虽然内心软得一塌涂地，但面上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并且拒绝了阿善的一切撒娇，临近正午时，阿月方允她停了笔，看着她工工整整的字迹，突然觉得孺子可教也，这比以前那狗爬般的字可好了太多了。
不过，阿月高兴了，阿善却非常不开心，她憋了一上午，这才揉着酸痛的手腕，一脸幽怨地看向平日里温和的姐姐，“阿姐，你欺负我！”她义正言辞地指责阿月。
阿月忍住笑意，佯装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我怎么欺负你了？”
阿善来劲了，“你现在都不疼我了，以前我喊累，你都会很心疼我的，之前我练字的时候，你还让我多休息休息，生怕我累着，现在呢，拉着我一练就是一上午，你一点都不疼我，你就跟那个活阎王一样！”
“活阎王是谁？”这简直就是说曹操曹操到，阿月还没说话，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转身看去，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于是忙福了福身子，“大人安！”
周崇礼拉过她的手，挑了挑眉，然后继续问道，“活阎王是谁？”
这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阿月余光瞥了眼一旁瑟瑟发抖的阿善，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刚才甚至都忘了行礼，这还是那个义愤填膺指责自己的阿善吗？
阿月没忍住笑了笑，见她一脸恳求，于是看向周崇礼，悄无声息将手抽回来，缓缓说道，“我们刚说观言呢，他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没见他笑过，所以就调侃一下他，大人不会连这个都介意吧！”
周崇礼打量了她一番，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哦，是吗？”
“当然了！”阿月十分肯定地说道，然后转头看向一旁受惊了的小兔子阿善，“阿善，你先出去吧！”
阿善这时候哪还有对阿姐的半分不满，当即感激涕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落荒而逃，着实有些可爱。
“小骗子！”周崇礼刮了刮阿月的鼻尖，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成功拉回了她的思绪。
阿月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然后，慌忙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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