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将苍叶菜洗干净在阳光下暴晒，晒的菜叶有些焉了，放入腌菜坛子里加盐巴以及别的调料，倒入开水没过青菜，压上干净的石头盖上盖子放个三四天。
这是最简单的酸菜做法，许曼曾经在一个开饭馆的老板娘那儿学来的。
不过酸菜做法虽简单，但是不同的人做出的味儿却也完全不同，就像许曼做出的酸菜，便是酸甜味儿的。
出的第一坛子菜，许曼切成丁放了一大碗在粥铺里，早起配着粥喝。
陈桂香跟着吃了两口，笑着用筷子点了点许曼。
粥铺也就那么点儿大，来的又都是些熟客，多了一大碗酸菜摆着，一眼便叫人看到了。
“你这小菜几个钱？”一个头上包了秋香色布巾，身形臃肿的中年女子问道。
许曼一怔，低头瞧了一眼腌菜，一双笑眼弯成了月牙，“这个是我们自个儿吃的，不卖的。”
这般说着，许曼将女子要的四个馒头和四个包子夹到她带来碗里后，又道：“常婶儿若是想要，送你便是，哪儿还能收您钱。”
这女子名为常春，也是住在永福街巷里，家中五口人，丈夫是庄子里管事，家中富裕，时常光顾许家早点铺子，且一买便买许多。
“那给我来一些。”常春也不跟她客气。
“好嘞。”
许曼应了一声，拿了勺子便从碗里舀了一大勺给常春。
这事儿许曼没放在心上，只是第二日一早，常春倒是又笑呵呵地来了粥铺，与陈桂香夸道：“你们这小菜倒是做的好。”
“你今日多给我些，不白要，一起算钱。”常春家中宽裕，倒是不稀罕占这些小便宜。
“常家姐姐说的哪儿的话。”陈桂香知道这苍叶小菜不值几个钱，当然也不吝啬，将碗里剩下的都给了她。
“下回出了新的菜品，姐姐来光顾光顾便是。”
陈桂香未嫁人前，家中原也是做吃食生意的，嫁人开了粥铺后，也便简单的馒头包子卖着，她倒是也想卖些其他的，却没这个手艺，更没这个三头六臂的精力，这才不得不收了心。
这个小菜，倒是叫她又起了点心思，跟许曼商量着道：“不若咱们多做一些，也多一个进项。”
多些配菜，许曼哪儿有不应的，况且，也不废什么事儿。
“娘，不如每个来买粥的客人，我们都送他一碟小菜如何，虽说常婶儿喜欢吃苍叶酸菜，却也不是人人都一个口味，多做几样，喜欢的，自然便会来买些。”许曼提议道。
陈桂香觉着可行。
“所以，要买些什么？”
许曼眯着眼想了会儿，“刺儿瓜，苍叶菜，豆杆儿，牙白菜，红椒。”
酱瓜，酸菜，酸豆角，辣白菜。
青山县在益国南部，而翻遍上下五千年，许曼也对这国家没有印象，连着一样的菜名也没有几个，相似的菜倒是有。
许曼报出一连串菜名，刚巧又赶上小市日，陈桂香心中掂量，第二日便关了半日的门，带着许曼一道赶集去了。
小集市上东西算不得多，但是日常该有的都有，许曼路过一个卖豆酥糖的，用盆大的木框装着，摆在路边上，淡黄的豆沫在下面铺了一层，边上围了几个小孩儿。
“豆酥糖，一文钱一块。”卖糖的小贩吆喝道。
“娘，我要吃，给我买一块嘛。”边上的小孩儿拉着娘亲的衣袖不肯走。
那豆酥糖还不到半个巴掌大小，许曼转头盯着木框瞧了几眼，心中没什么想法，可陈桂香掏了两文钱塞到了她手里。
许曼：“”
盯着手里两个铜板，许曼思绪停顿了一秒后，弯着眼儿甜甜地对陈桂香笑了，转头便去买了两块豆酥糖，一块自己吃了，一块硬塞给了陈桂香。
不得不说，甜，豆粉太多，有点儿噎人，着实比不上上回兰客斋的芙蓉糕碎沫沫。
因着明日又到了许历书的休沐日，陈桂香不仅买了许多要腌制的菜，还多割了两斤肉。
回去的路上，两人倒是又碰上个卖山枣儿的，许曼眼睛一亮，拉着陈桂香道：“娘，我想买山枣儿。”
手上一大篮子都放满吃食的陈桂香，转头瞧见一老农前头那一篮子红艳艳的枣子，嫌弃道：“去年你见着你便要买，买回去又不爱吃，一点儿不长记性。”
“娘，去年我不知道如何好吃，这回儿我知晓了，你给我买些回去嘛。”穷的只剩一身衣裳的许曼无奈，只得拉着陈桂香袖子耍赖。
这山枣儿瞧着便是记忆中的山楂，糖葫芦这玩意儿，许曼在青山县里可从来不曾见过。
被缠得没法子，陈桂香想着接下来还得许曼出力，只得放下狠话：“买回去你若是又不吃了，瞧我不给你全塞进嘴里。”
原只想给买几颗，最终还是瞧着便宜，又被许曼缠着买了一大捧。
拎着菜篮子回家的许曼，翻遍自个房间也只翻出八个铜板，心中凄凉，摔了个跟斗，这辈子倒是第一回觉出了自个儿是个穷苦的娃儿来。
没吃过糖时，触手可及的甜杆儿便是世界上最甜最好的东西了，吃过糖后，又如何能再满足于眼前的一点儿甜头。
“果然没见过世面的时候幸福一些。”许曼一遍嘀咕，一边洗枣儿。
许历书第二日回来时，天色不早了，太阳已西斜，许曼正将晾了一院子的菜往厨下收。
许历书依旧一身书生青布衣，挺拔俊朗的模样，这回他手里拎了个小纸包，进门时唇边带笑。
许曼一眼便瞧见他手中那纸包上印着的三个字，兰客斋。
“哥！”想起了这会儿正压在她箱子里的披风，许曼恍然地喊道。
女孩儿清脆热情地声音不仅将许历书吓了一跳，甚至越过了不高的围墙传到了邻居家中，叫隔壁那个与许历书一道回家的青年也忍不住侧首笑看着墙头。
闻声迎出来的齐家母女，也不由笑着跟青年打趣：“曼儿这丫头这般开心，可是历书又给她带什么好吃的了？”
可不是！
看着迎过来的妹妹，许历书也是这般想，不枉他花了大价钱买了这兰客斋的糕点。
当他笑着想逗逗许曼时，许曼却是一把抓了他的袖子问道：“哥，你们县学里可有长的特别俊的生员？”
许历书垂眸瞧了眼手中的纸包，眯起眼，“特俊是多俊，比我”
原想说比我还俊的，许历书看了许曼那张脸，到底还是有自知之明地改口了：“比季同还俊？”
季同，大名齐季同，便是住在隔壁的齐秀才，也是许曼口中的齐哥哥。
只见从前齐哥哥长齐哥哥短，全县只有齐家大哥最好看的许曼，竟然犹豫了，许历书提起了心，许曼顿了许久才为难道：“一般般俊。”
这怕是在许曼那最高的评价了，许历书瞅了眼自个手里的纸包，哼了一声：“没有！”
哪个小白脸儿，胡乱引诱小姑娘。
看着许历书拉长了脸，许曼顿感这场面瞧着眼熟，再一回忆，这模样不就跟她当初说齐季同比他好，以及见着她跟酒楼的阿福哥一块儿玩时一个样子。
许曼顿时有些无奈，只得赶紧解释了衣裳的事，这才得了许历书认真的回答：“长得特俊的生员没有，最近到是来了个极年轻的训导。”
“很俊的那种？”许曼问道。
“比我只差一点。”许历书不太情愿道。
“那我明日跟你一块去县学瞧瞧。”许曼立马下了决定。
她们粥铺一个月的进项，没准也买不到的一件衣裳，那还是早些还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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