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契约
莫途带着天青门弟子匆匆赶过来，见明缨怀中抱了个人，正要开口询问，明缨抢先一步说：“这墓穴来自于一个上古神明，问穹派不幸全军覆没了。”
众人哗然，莫途愣了一下，他看向明缨怀中呼吸微弱的男人，想说什么，却在明缨含笑的眸光中噤声，他干巴巴地说：“世事无常。”
“主墓室里面有不少属于上古神祇的宝物，莫道友可以带着他们去看看，神厌恨贪婪之人，你不要失了分寸。”她提点道。
莫途听见去了，他点点头，问：“明姑娘不等我们吗？”
“我还有事，便不和你们一起了。”明缨摇头。
莫途看向她怀中看上去了无生机的玉阙，颇为理解道：“待我们拿走这里的机缘后，我会想办法为我折损的师弟师妹报仇，姑娘记得远离这个墓穴。”
明缨颔首。
鹤鸣很快跟上明缨，他自然也拿了墓室的宝物，都是送上门的好东西，断没有不要的道理。
他听到了两人刚刚的对话，有些困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神明的墓，又为什么能断言神明憎恨贪婪……”
“都写在棺椁上了，你只顾着挑选自己心仪的医术，当然没看到。”明缨轻哼一声，见他脸色扭曲，好心情的说，“放心，若是你多拿了里面的东西，我会制止你的。”
“这个墓葬就是整个秘境灵气的源头，方才打斗动静太大，上古秘境撑不了多久，估计再有几个时辰，我们就能出去了。”明缨说。
“许罡毕竟是死在你的手里，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鹤鸣说完，还是觉得不妥，于是道，“我干脆去毁了那些人的尸身，顺便布个法阵，给他们的魂魄超生。”
明缨眉梢轻扬：“你怕什么，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才好玩，他们知道是我做的，定会觉得我是为玉阙复仇而来，他们先做的亏心事，跳梁小丑的姿态你不想看？”
“可、可是……”鹤鸣一时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明缨干脆道：“问穹派的长老身上都有一种特定的咒法，他们身陨后，问穹派就会使用特定的符文显示杀人者，想必问穹派的人已经得到消息，并且在赶来的路上了，与他们对上是迟早的事情。”
鹤鸣心惊，他担心明缨搞事，连忙道：“王上现在绝不能和他们对上，我们一定要回了妖族再从长计议。”
“放心，我有分寸，秘境一开我们就潜行而去。”
外界不知道上古秘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进入秘境的修者伤亡惨重，看到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修者的玉牌破碎，没有哪个门派世家坐得住，秘境入口处早早聚集了一众面红耳赤的长者。
问穹派首当其冲，他们发现秘境开启后，恨不得对所有出来的修者进行搜魂，但碍于正道颜面，只能改为盘问每个出来的修者。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杀害许罡的凶手是谁，就算是妖王又如何，正因为是妖王，才更要趁着她不在妖族，一举将她除掉。
在妖族的明缨他们会忌惮无比，但在人族的地界斩杀一只大妖，就算是巅峰时期，他们人多势众，实在是易如反掌。
只是他们如何也料想不到，门派德高望重的长老们费心布置的结界，挡不住妖族大妖们用来保命的密法。
妖族有潜行密法，只有实力强大的妖族才能施展，虽然一次性耗费的灵力极多，使用一次接连几天都会进入灵力枯竭的状态，但可以无视任何结界或者攻击。
这种密法只在妖族的记忆中代代传承。
回到妖族王宫，等在王宫大门的蛇七立即凑过来，他见明缨完好无损，不由松了口气，他看了眼明缨怀中满头白发的玉阙，十分有眼色的按捺下心中的震惊。
他道：“王上可算回来，几位妖族的长老知道王上离开妖族领地后十分生气，日日在议事厅守着。”
明缨略一颔首，她这次没将玉阙随手塞给迎上来的侍女，而是先把昏睡不醒的他安放在寝宫，替他掖好被角后，才走向议事厅。
妖族长老大部分都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心里精得很，王上不在的时候，他们颐指气使，眼高于顶。
一见到王上回来，再目中无人的脾气也收敛了许多，完全不敢惹到明缨这个祖宗。
明缨在秘境中精神紧绷，现在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听着长老们的念叨，眼皮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打架。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狭长的眼眸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赤槿从席位上站起，躬身对明缨说：“方才老臣的提议，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明缨漫不经心的道：“什么？”
“问穹派使者虽然无礼，但终究是大门大派，轻易打发实在是不妥，他们既然找人，王上可以放他们入境，派妖看着他们，让他们找上几天，也算有个交代。”赤槿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他说这话当然有私心，扶桑是他的幺弟，那日从王宫回来，整个人就宛如霜打的茄子，郁郁寡欢，他原本并不在意，明缨向来喜好不定，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直到他听了扶桑对那人相貌的描述。
这哪里是个普通情人，他的样貌分明像极了王上昔日的师尊，清玦尊者。
联想到问穹派口中的逃犯，赤槿一下子将事情的真相猜出了七八。
明缨喜好不定，但清玦情况特殊，如果那人真的是清玦，扶桑断没有什么希望。
赤槿虽然不赞同扶桑对明缨执迷不悟，但爱弟之心心切，眼看着幺弟情绪一日日低落，他总要为他筹谋一二，哪怕无济于事。
赤槿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能引问穹派的人进妖族，就将清玦的行踪透露给他们。
有了问穹派的施压，明缨或许会妥协。
明缨听完赤槿的话，没什么情绪地问：“诸位长老以为如何？”
狐泽立即说：“我妖族势强，他问穹派不过是人族一个稍微有头有脸的门派，何须顾及他们。”
其余的长老有同意有反对，意见不一。
明缨扫视众人，道：“妖族无论是和问穹派还是别的人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既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便没有放他们近来找人的可能。”
“王上说得极是。”立即有大妖应和。
“更何况，就在几日前，我刚刚在秘境斩杀了问穹派的带队长老，问穹派与我怕是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
在众妖震惊的目光中，明缨施施然起身，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我看不惯问穹派那群人很久了，如今终于有机会和他们撕破脸，诸位不为我高兴吗？”
饶是狐泽，一时之间也不止该说什么，他苦思良久，试探地说：“恭、恭喜王上？”
明缨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她走到赤槿身旁，意味不明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盈盈说：“赤槿长老，扶桑是个很好的妖，我一直拿他当弟弟，这次我在秘境，遇到了一个和他很像的人族修者，哪日我带他们认识一下，让他们多个玩伴。”
赤槿苦笑道：“是，多谢王上照拂。”
妖族内务本就不多，无非就是妖族哪个领地的族长和相邻领地的族长打起来了，又或者不同种族的妖们想要住在一起，却因为习性产生了什么纷扰。
妖族的大环境如此，这些事情很难根绝，明缨雷声大雨点小的给了些处罚后，将长老们毫不客气地打发走。
她伸了个懒腰，向自己的寝宫走。
寝宫中，玉阙睡得依然昏沉，明缨屏退守在殿里的众妖，摸着玉阙花白的头发，神色莫名。
许久后，她才松开那几缕没什么生机的白发，转而去摸他冰凉骨感的手。
从玉阙身上的大小伤上，就能窥探出一二玉阙这些年的苦痛，玉阙像是在冥狱挣扎的人，明缨一度以为他的心性已经在一日日折辱中磨灭，直到看到上古秘境中，毫无顾忌，睚眦必报的玉阙，她才意识到玉阙一直没有变。
他只是在一日日的搓磨中，学会了蛰伏。
她包裹着玉阙的手，轻声说：“师尊醒了还要装睡吗？”
玉阙纤长的睫羽微微翕动，他似乎在内心中挣扎许久，终于睁开眼，胳膊微微用力，想将手从她的手中扯出。
明缨好性情地顺着他松开手，他撇过头看着她，眸色清明。
明缨很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她贴近他，状似亲密：“师尊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为什么要甩开我？“
玉阙抿了下唇，不语。
她也不在意，含笑道：“师尊和我签订契约好不好？”
她语气娇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玉阙目露疑惑。
“是主仆契约呀，神魂绑定，我为主，师尊为仆，以后师尊无论去哪里，都无法逃过我的掌控，师尊这样弱，我只是想更好的保护师尊。”明缨伏在他的身上，像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少女。
“为什么……”玉阙语气滞涩，“和我这样的人……”
“师尊不愿意？”明缨不悦地抬眼。
玉阙在她的注视下沉默下来，他道：“是我欠你，不需要绑定神魂，你有更好的选择。”
神魂绑定后，明缨便拥有随时决定玉阙生死的权利，甚至只要她想，玉阙的神魂都可以磨灭，极其霸道，但同时神魂绑定最多只能绑定一个人，无论是修真界还是妖族都更倾向于与和他们的道侣绑定。
明缨微微歪头，轻笑道：“师尊，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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