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乱世生存之道
柳眉的日常就是上学，帮路程几个小忙，然后回家听八卦睡觉。
当然路程都是要给她报酬的，刘长山则是认为柳眉趁机勒索。
柳家这几天的确出了点事情。
一个从西北来的女人打破了柳府的平静。
她跋山涉水赶到了柳府求助，因为她的家人被当地的军阀给抓了。
柳眉本着人道主义关怀要看看她，结果二太太脸色阴郁地叫她去找齐思思玩。
“小喜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好多年了，府里都不让提的。我当时还没来柳家，是听黎大娘聊八卦知道的。”
“说。”
小喜：小姐又不耐烦了。
“这位太太是个人物，以前二太太刚过门的时候，她当时还没嫁人也来府里住了。这位太太按理来说是老爷的远方表妹。他们家有意让这个表妹给老爷做小。”
惊天大瓜！
“老爷当时也没反对，这位表小姐人也好，府里子嗣少，老爷本来都快要默认了。可是偏偏二太太怀孕了！这一怀孕不得了了，府里除了小姐你还没有别的孩子呢，所以老爷很开心。那位表小姐也开心，跟着二太太身边伺候，老爷和二太太看她懂事都想着孩子生下来以后让她去做个三太太。结果孩子没了！郎中说是有人动了手脚，二太太再也不能怀孕了。府里面乱了一阵子，谁也没有想到这位表小姐。最后还是多亏了小姐你。”
“我？”
“小姐你喜欢和那位表小姐玩，老缠着她，最后还派了两个小丫鬟天天跟着她，让她陪你玩。那天小姐你捡到她身上掉的香囊，觉得很香就没还。郎中来给二太太看病的时候说屋子里有股味道很奇怪，搜了半天是小姐身上的。这下那位表小姐再也瞒不住了。最后表小姐回家了，嫁人了。老爷再也没提过另娶的事情，二太太也没再因为这事闹过。”
原来平静的柳府之下还有这样的俗套往事。
像宫斗剧那样，可是这是二太太和父亲经历过的。
“那她还有脸来？”
“这么多年了，都是亲戚……”
“亲什么亲，杀人了都还跑过来给我们添堵。”
“小姐还要去找齐小姐吗？”
“心情不好，不找了。咱去看看那位昔日的表小姐如何。”
柳眉知道这个时代女性的无奈，但是这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杀了一个胎儿，的确不是个好相处的。
“二太太，老爷，我这次来是向你们赔罪。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那个女人跪在地上跟出殡一样哭嚎着。
柳眉溜到屏风后面看戏。
“我说过，你以后再也不能踏进我柳府半步。”
“老爷，我真的知错了，可是这次真的是遇难了，来求您。”
“如果当初把你送到官府，是不是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了？”
柳眉第一次见到二太太这么有威严。
那女人不说话了。
柳家这两位看着都不想帮她，那她娘家她夫家该怎么办？
“眉儿呢，我想见见她，这么多年了，我当初是真心对她的。”
柳淮生和二太太明显不想让柳眉见她，都没有搭理她。
柳眉也不想见她，这出戏听完就要走。
那女人眼神十分好，看到隔壁屏风有人影在动，立马明白就扑了过去。
屏风差点砸到柳眉。
“眉儿，我就说你还是忘不了你媛姨的。”
柳眉被她突然袭击搞出了条件反射，她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屏风上，把玻璃屏风踹了个稀碎。
那位媛姨被这一脚吓开了，倒在地上。
“扶这位太太起来，有伤治伤，没伤就给点盘缠送回家吧。”
这是柳眉对她最后的仁慈。
又过了几天，那位媛姨还是不走，甚至直接跪在柳府门口，每日大叫救命。
齐思思很好奇但也没多问，倒是张淑怡左打听右打听搞的满世界不安生。
今晚又是陆家的宴会，路程生日宴。
路老爷和路太太请了好多人为路程庆生，毕竟就路程这么一个大儿子，剩下的小的话都说不囫囵。
柳眉实在是不想穿大裙子，就挑了一件月牙白的旗袍。
出去的时候那女人还在外面跪着。
“看这天快下雨了，给她拿把伞，别到时候在我们府门口出事。”
柳眉听着二太太吩咐，心里还挺佩服她的。要是她遭遇这样的事情，恐怕早上去和人掰头几百个来回了。
到了陆家，齐思思就迎上来和她说话。
“你说的那本书我看完了。有些地方我不太懂……”
“没事，慢慢来。”
总有人想要打破安宁。
“柳小姐，博学多识啊！”是齐天百在阴阳怪气。
他身边还站着几个外国人，和他用英文交流。
不就是英文吗？柳眉都傲到天上去了！
其中一个人和柳眉搭讪，柳眉用中文回复。
“柳小姐英文不错，为什么不讲了？怕我们偷了吗？”
“我想讲什么就讲什么，他们又不是听不懂。”
“柳小姐，女孩子还是温柔一点比较好。”那个外国人用中文回她。
“你们国外不是最倡导平等自由吗？据说英法德作为先驱可是非常受欢迎呢！”
“我认为女孩子应该温柔，女孩子天生就应该在家打理家务。”
“你说这话没被打吗？你们伦敦街头如今可是很好看呢！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对了，听说还有位勇敢的女士扑了女王的马车呢！”
那几个外国人听到这里都很震惊，柳眉知道的太多了，甚至连他们自己可能都不清楚的事情她都知道。
“柳小姐有英国的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柳小姐听到的都是传言罢了！”
“丘吉尔先生写的东西是传言吗？事实就在那里容不得你们忽视。”
柳眉不想和他们废话，拉着齐思思就走了。
实在是太无聊了，柳眉看到窗外下着雨，打了一个喷嚏。
“柳小姐，天气渐渐凉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谢谢。”
那个给她端茶水的小丫头吓了一跳，语无伦次：“不用不用。”
柳眉感觉到头有点晕，可能着凉了，还觉得有点冷。
“你帮我和我爹他们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路太太在远处一直看着柳眉，心里越看越满意。
那个小丫头还没找到柳淮生，路太太叫住了她。
“柳小姐叫你做什么？”
“柳小姐说她先走了，让我去给柳老爷和二太太说一声。”
“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谁有得罪柳眉了？
“柳小姐好像着凉了，想先回去。”
“着凉了！你去找柳老爷吧。”路太太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阿程，快过来。”
“娘，怎么了？”
“柳小姐要提前单独回去，你去送送。”
“谁又惹到她了？”路程语气中透漏出不耐烦。
“人家柳小姐很有礼貌的，还跟给她端茶水的小丫头道谢。她着凉了，你去送送人家。”
路程只好答应。
过了一会，路太太看见路程在刘长山说话。
“阿程！”路程抬头就看到一脸怒气的路太太。
“娘，怎么…”
“我让你送柳小姐回去，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送了啊！”
“我让你送回家，不是送到咱家门口。虽然人家有车有司机，但是一个女孩子还病了总归不安全。”
“她没坐车回去，我给她叫了一辆黄包车。”言下之意，我很体贴。
“什么？”路太太的音调提高了好几个度。
“怎么了？”
“你居然让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坐黄包车回去！”
“娘，我私下警告过那个拉黄包车的了，没事的。”
“什么没事！你个小兔崽子真是气死我了！别玩了，赶紧开车去追上柳小姐，天黑了还下着雨呢！”
路太太的训斥引来了其他人。
“路太太怎么这么大火气？路少爷今个可是寿星呢！”
“什么寿星，气死我了！二太太，真是对不住了，他这个小崽子不会办事，让你家柳眉一个人坐黄包车回去了。”
“黄包车？她没坐车吗？”二太太也急了。
“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快去追啊！”
路程接过李婶手里的外套就急匆匆走了。
路上本来有很多人，但是因为下雨人影全无。
路程也有点忐忑，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雨哗啦啦下着，越来越大了。
柳眉在路程给她叫了黄包车以后就觉得越来越晕了。外面的秋风有点寒意，不像是初秋的，竟像是深秋。
她坐上黄包车以后，直接就迷糊睡着了。
睡梦中她感觉到路一直是颠簸的。
突然车停了，一个人在喊她：“柳小姐，到了。”
柳眉睁开眼就被堵住了嘴，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应该是被套上了麻袋。
走之前路程还警告了这个黄包车夫，难道是半路抢劫！不像啊，这更像是绑架！
柳眉被扛到了一个椅子上，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绑住，那人又把她上半身绑到了椅子上。
麻袋被摘下之后，没有预想之中耀眼的灯光，而是微弱的烛火。
那两个人一个是刚刚的车夫，一个是一个比较白净的男青年。
“柳小姐，您就先在这里待一会，等我把事情办好，完完整整给您送回去。”说话的是那个男青年。
车夫看着柳眉的脸就一直没望向别处：“大哥，这小娘们长的不错，能不能…”
“你敢吗？别多事！坏了我的计划我连你一块毙了。”
截至目前，柳眉知道他们有两个人，手里有枪。
“出去，给柳府带信。”
“是。”
那个对她出言不逊的男人走了，这个主谋留了下来。
柳眉没有反抗，知道打不过还不如省点力气找机会逃跑。
外面还下着雨，听声音像是打在木板上，这原来是个木屋。
看到那人也出去之后，柳眉静下神慢慢想着如何逃跑。
她动了动手臂，发现只要把身上绑的绳子解开，手上的绳子不在话下，毕竟柳眉以前练过舞蹈柔韧性不错，可以把手臂从后面转到前面来。
周围只有一个木桌子，和堆积的稻草。桌子上有一把枪和一根蜡烛。
虽然那个男人说办完事就放柳眉回去，但是人质怎么可能相信绑架犯的话，所以柳眉必须逃出去。
柳淮生和二太太一定会因为她受到威胁，这就更对不起死去的柳眉了。
柳眉觉决定豁出去了，她慢慢移动着身体，把右肩膀上的绳子向火苗靠去。
绳子被点燃了，柳眉很快挣脱，也顾不得被烧掉的衣服和受伤的手臂，她把手臂转到前面来又用火苗烧断了手腕上的绳子。
整个屋子只有一个小窗户，柳眉把桌子上的枪带着准备从窗户钻出去。
那个男青年居然回来了，他看着站在窗边的柳眉说道：“我真是低估你了。”
柳眉知道逃不了了，打也打不过，不过她手里有枪。
男青年看着她举起手中的枪觉得可笑。
“柳小姐，您会开枪吗？”
“试试看。”
柳眉上膛，朝着男人脚下开了一枪。
那个男人终于意识到柳眉不是不经事的富家小姐。
“把手举起来，放到头上，走出去。”
枪声肯定会引起周边人的注意，但是还不知道有没有柳府的人发现她不见了。
男人双手抱头，慢慢往外走。
外面还下着雨，不然柳眉的动静早就被发现了。
男人站到雨里，柳眉也站到雨里思考着怎么跑掉。
她穿的高跟鞋实在是不方便，把鞋脱了如果受伤感染了可能也要一命呜呼了。
那个男人突然转过身，朝她扑过来，柳眉下意识开枪。眼前本应出现的血腥画面变成了黑色。
下一秒，她就被一个人拉进怀里，被衣服罩住。
“别看了，你怎么样？”
来的人是路程。
路程在被骂了一顿之后去找柳眉，发现柳眉还没有到柳府。路程暗骂一声，飙车到了军营，下令出去找人。
他打着伞，循着路上的车辙印慢慢寻找，越找人心里越乱。
手下的副官已经告诉路府消息了，柳淮生和二太太急着也要去被路太太拦了下来，路程已经派部队出去找人了。柳淮生拨通了督办公署警察厅的电话也让他派人出去找。
路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柳眉会被谁绑走。
柳家有政敌，但是不敢对柳眉动手。街边的小混混虽然不认识柳眉，但平时也不敢对富家小姐出手。路程也已经警告过那个黄包车夫。如果黄包车夫就是凶手，哪里来的胆子敢在他路程眼皮子底下劫人？
那还有谁呢？最近柳家有什么不太平……
路程想起了一直在柳家门口跪着的那个女人。
“来人，去把柳府门口的那个女人绑起来给我带过来。”
虽然是个孤身的女人，但是从西北一路顺利到柳府闹事，恐怕她肯定早有准备。
突然一个士兵跑过来：“少将，那边有枪声。”
路程把伞丢掉跟着他跑过去：“具体在哪？”
“那边好像有灯光，是个废弃的小木屋，枪声应该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等到路程赶到就看到一个男人从屋子里出来，双手举起来，跟在后面的是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
她举着枪看着那个男人，突然那个男人扑上去。路程冲过去挡在柳眉身前，把衣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那个男人中了一枪却狂笑着：“哈哈哈哈，你等着，有人替我报仇。”
路程转身把那个男人踢到一旁：“你还是想想怎么个死法！”
后面的士兵才赶到，把那个男人按在地上。
路程不动声色地把柳眉的枪夺了，搂着她往外面走，悄悄说道：“记住，这一枪是我开的，还有第一声枪响是他开的。你记住了吗？”
柳眉脑子里只有开枪杀人之后的恐惧，她完全是被路程半抱着走的。
“呜呜呜……”柳眉半个身子本来就是依着路程，可是恐惧越来越多，她已经完全腿软了。
路程抱着柳眉发现她身上有被火烧的痕迹，连忙吩咐手下去找医生。
柳眉再也坚持不住杀人的恐惧，她终于昏了过去。
“柳眉！”路程看着晕过去的柳眉心中涌上心痛的感觉。
刚刚得知柳眉出事之后是慌张还有一丝害怕，在看到柳眉之后是喜悦，可是她身上的伤还有难以自持的哭泣让他感觉到难过。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如果当时他送她回去的话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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